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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添喜自然不可能真的带着这奶娃娃去找殷稷,且不说殷稷会不会见,就只是算算时间,对方此时应当也已经在朝堂之上了,他们是进不去大殿的,所以蔡添喜只是替含章殿那边传了太医。
谢蕴眼看着奶娃娃走远,心里很是好奇,王惜奴犯的可是秽乱宫闱的大罪,殷稷怎么会放过她呢?
可惜外头还有逆贼余孽对她虎视眈眈,她不敢擅自离开乾元宫,只能找蔡添喜打听。
“姑娘好奇庄妃娘娘的事儿?”
蔡添喜含笑开口,看在殷稷对谢蕴这般宠爱的份上,他自然不会隐瞒,只是当年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被留在了宫外,即便后来回宫了,也仍旧知道得不甚清楚,只能模糊说个大概。
“庄妃娘娘仁善,当年内乱之后,她怜惜京中多有伤亡,所以在佛前发下宏愿,此生茹素,即便大病将死,也绝不求医问药,以此为众人祈福,她还在含章殿里为一位故人点起了一盏朱燃长明灯,彰显诚心。”
谢蕴微微一怔,这朱燃长明灯,顾名思义,便是用人的精血浸泡灯芯,使其通体朱红,以此彰显心中赤诚,传闻说的是血不净,则灯不明,灯若明,则被祈福者诸多苦难恶果,将尽由奉灯者承担。
但传闻毕竟是传闻,谁都不能当真,没想到王惜奴竟然就用这个理由说服了殷稷。
只是这故人,该不会是她吧?
若当真是她,王惜奴这便相当于是在她面前跪了三年,她可真是豁得出去。
“母妃,太医来了……”
奶娃娃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进含章殿,身后奶娘连忙快走几步赶在她进门之前将她抱了起来:“小祖宗唉,娘娘正念经呢,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打扰。”
奶娃娃听话地闭了嘴,只眨巴着大眼睛,渴望地看向正殿。
含章殿的庭院和谢蕴当年见过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一进正殿却完全变成了另一番天地,原本清雅的居所变成了佛堂,四周不见丝毫摆设,朴素的都有些简陋。
随着一声声不疾不徐的木鱼声传来,王惜奴的身影逐渐清晰,她一身素衣跪在佛像前,正对着一盏长明灯低声念经,那长明灯的灯芯果然如同蔡添喜所说,是朱红的。
一刻钟后,念经声停了下来,宫人鸢萝连忙上前扶起了她,许是觉得奶娃娃很是懂事,她忍不住称赞了几句:“小殿下真是孝顺,这样小的年纪就如此记挂母妃,娘娘以后可有福了。”
王惜奴脸上露出个淡笑,不知道是不是闻久了佛香的缘故,她身上竟真的多了几分与世无争的超脱淡然:“她有心了,这样的年纪本该贪玩的……到底是我这个娘并不好,连累了她。”
鸢萝连忙反驳:“娘娘说的哪里话?您素来宽厚仁和,小殿下就是随了您才养得这般好。”
王惜奴摇着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不提也吧,让她进来吧。”
话音未落,她已然咳了几声,鸢萝连忙给她拍了拍后背,打从当年难产,险些一尸两命之后,王惜奴的身体便一直不好,偏偏她还发了那样的宏愿,以至于这些年一直缠绵病榻。
可她又劝不得,只能叹了口气,出去传话了。
不多时,奶娃娃便跑了进来,一头扎进了王惜奴的怀里:“母妃,儿臣找了太医,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王惜奴垂眼看着她那张稚嫩可爱的脸颊,轻叹一声:“公主有心了,母妃不妨事,以后你不能再去乾元宫打扰你父皇了,他日理万机,咱们不能给他添麻烦。”
小公主闷闷地哦了一声,王惜奴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次去,父皇可骂你了?”
“没有,父皇上朝了,是蔡公公给我找的太医。”
“是吗?他有没有说皇上身体如何?”
鸢萝怜悯地叹了口气,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家娘娘哪哪都好,还为皇帝生下了唯一的孩子,可怎么就得不到他半分怜惜呢?
可即便被这般冷待,她家娘娘也一直惦记着皇上,小公主爱往乾元宫跑,大约也是察觉到了母妃的想法。
可她毕竟年纪小,没见到人也想不到要去问旁人,所以听见王惜奴这般问起来,奶娃娃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
王惜奴笑了笑,眼神却淡了几分,她仍旧揉着小公主的头,但只有两下便收了回去,“带她出去吧,我身子不适,别过了病气。”
孩子虽然也养在含章殿,却从未跟着她住,她这样一吩咐,奶娘便习以为常地上前将孩子抱走了。
只是母女天性,奶娃娃并不想走,被强行带走后不多时就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越来越惨烈,鸢萝有些听不下去,连忙追过去哄了几声。
王惜奴却始终坐在椅子上没动弹,她不需要没有用的人,就算是她的孩子也不行。
下次再让这丫头找个理由去乾元宫吧,她可是很关心殷稷的身体的,这么多年的努力,总不能白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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