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贪腐行为的斥责,但隐隐写出一个忧心国事的督抚内心的无奈,这春秋笔法,给李侍尧的腐败找到了一个很难攻杵的理由,所谓宁亏私节,成全国事。这无疑给了李侍尧一个大大的台阶,也顺便给了乾隆一个。
李侍尧看完第二个奏本,不禁仰天长叹,看和珅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向和珅拱了拱手说道:“和大人深谋远虑,侍尧听凭发落。”
一个查办已久的悬案,和珅到云南不过一个月,便水落石出。和珅在乾隆面前留下了能臣干臣的形象,朝堂对和珅奉迎皇上上位,实无真才实学的说法也慢慢销声匿迹。而因为那封私信,乾隆对李侍尧的印象也有了改观,虽有作威作福,一手遮天的嫌疑,但却是治边平乱的良将。
李侍尧在刑部大牢里蹲了一阵,正好赶上西北叛乱,乾隆又将他从新启用,官复原职,总督西北军事。而和珅从云南回来,就升为户部尚书,御前大臣,内务府的管理大权也从新回到他的手上。也就在此时,如连成海所说,大量财富通过各个钱庄汇集到和珅的手上,前明朱三太子留下的财富远远超过了和珅的想象,而更多曾经朝堂上的反对者,也突然转向,投靠到和珅的门下。
和珅利用掌控内务府大权的机会,在一个深夜,溜进了曾经囚禁前太子胤礽的小院,按照当年连成海书信里的提示,在院中挖了起来。在他的小铲碰到了坚硬的物体,土壤里出现腐烂不堪的布片以及森森的白骨时,和珅呆住了。他放下小铲,抱着腿在土坑边坐下,默默地望着天边缓缓升起的圆月,给破败的小院镀上一层冰冷的银色。
小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但我想后面的故事应该是很多人熟知的,平步青云的和珅,与朝中以福康安、阿桂为代表的武勋派斗,与刘墉、王杰为代表的御史派斗,最终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权臣,而他贪腐来的钱财据说十倍于当时清庭的岁入。当然,和珅的权利达到顶峰时,也就与下一任新君嘉庆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乾隆一死,和珅马上被嘉庆查办,抄家赐死。
但不可否认的是,和珅当道的几十年里,八旗里一班独挡一面的名将死的死,贬的贬,貌似强大的帝国,武备上已是不堪一击。而各地的封疆大吏们,更是以搜刮为己任,弄得天怒人怨,民变随时可能发生。帝国不可避免的走向衰落,即便有后来曾、张、李、左所谓中兴名臣,也只不过让这辆破车在颠簸的烂路上多走了几年而已。
但可能和珅酒泉之下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辛苦一世贪腐来的大好局面,并没有被天地会很好的利用起来。连成海棋走偏锋,下了一剂猛药,虽削弱了清廷,但天地会自身也为药所累,不思进取,各立山头,自相残杀,没有看到满清的羸弱,便已分崩离析了。倒是便宜了帝国主义列强,中国悲怆的进入了最为黑暗的百年。
此时我倒是想起了当年和珅下了大牢,写的那首绝命诗:“五十年前梦幻真,今朝撒手撇红尘。他时唯口安澜日,记取香魂是后身。”野史上对这首诗有很多附会的猜测,认为和珅的前世是乾隆冤死的妃子马佳氏,转生的则是垂帘听政的慈禧。但读了胡安北这篇《戏魂》,终于明白这香魂到底指的什么。
而一代奇书《石头记》也不仅仅是前朝的感怀,更是对今世的预言,一个无数演员用智慧、情感与生命书写的预言。
在我掩书沉思的时候,剧场里传来了自鸣钟庄严的奏鸣,让我再次跨越百年,回到现实。我这才发现,看书看得入神,没有注意到刚才已经是中场休息的时间,估计是演出异常的精彩,观众少有暂时离开的,这会儿正提示大家下半场的演出即将开始。
在我起身的哪一刻,一首熟悉的乐音传入了耳廓,我不禁浑身一震,快步走回了剧场。
(是诸近远诸有物性,虽复差殊,同汝见精清净所瞩,则诸物类自有差别,见性无殊。此精妙明,诚汝见性。若见是物,则汝亦可见吾之见。若同见者,名为见吾,吾不见时,何不见吾不见之处?若见不见,自然非彼不见之相;若不见吾不见之地,自然非物,云何非汝?又则汝今见物之时,汝既见物,物亦见汝,体性纷杂;则汝与我,并诸世间,不成安立。--《楞严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