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空气和水,或唾液,那以明清两代的医疗卫生水平,根本无法阻止病毒的传播,别说成家岭了,就是广灵县城也早尸横遍野了。还有陈医生,他是唯一一个没有下过井而被传染的,他又是怎么染上的,那我们现在矿上和镇上的人不都没救了?还有,咱们那天来矿上半路撞见的黄鼠狼,应该也是被染上的,就在我们面前烧没了,那矿里有多少蛇鼠,岂不是早就传播开了?”
“最主要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发生这么多起自燃的案件,从没有全过程的目击者?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感染者在有意躲避,被感染者不可能这么做,特别是他们根本不清楚自己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只可能是那病毒在控制人的思维,或者说是病毒有意选择了感染者独自一人的情况下才发作,那么岂不是病毒具有智慧了,而且能操控感染者的行为,这得是多高级的智慧生物?这可能吗?”
我静静的听完曹队所有的疑问,走到办公桌前,我记得桌上有一张成家岭矿山的平面图和剖面图。我找到图纸,摊在曹队面前,“曹队,首先我认为,我们现在的案子和平常的案子有很大的不同,从前的案子没那么紧迫,可以缜密推理,从容布局,可能从一个微小的细节,找到破案的线索,真相大白。但这一次,我们不但要找到真相,更要抢时间,我们不知道这病毒的传播方式,就不能确定它的破坏力到底有多大,甚至不能确定它是否存在。所以我们没有时间顺藤摸瓜,而要靠直觉,靠灵感,尝试每一种可能性,这你同意吗?”
曹队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其次,我的经历告诉我,民间的鬼怪传说有荒诞不羁的地方,但更多来自于当时的人无法借助科学的手段认识和分析一些超自然的现象,同样也有一些实际存在的超自然现象到现在无法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但历史上发生的三次封矿事件,已经说明矿井中发生了严重的问题,煤矿在历史上的意义我不用多讲,但凡有一点办法解决,但凡不是大批的死人,都不会炸井填矿。明代借助法术,清代用了风水,日本人用了技术检测手段,但都不起作用,说明井下的东西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这一点,你同意吗?”
曹队又点了点头,在手边的笔记本上写下了些什么。
“好,曹队,我先说第一个证据。”我指了指桌上的图纸,“元明清三代的矿坑,在成家岭的西侧,实际上是在纵深达到两公里的峡谷中,元代矿井在最北面,但它是因为战乱而废弃的,没有什么特异。明代矿井往南大约五百米,我们虽然没法进去实地探查,但从矿井选择的位置和山系的走向上看,应该是往东偏南的方向。清代矿井又向南推移了大约八百米,已经离峡谷口不远,矿井方向已经变成向东偏北。”
“那么我们再看民国和日本人挖的矿坑,他们来到的成家岭的东坡,这一次我们有了矿坑详细的剖面图,曹队你看,日本人封矿的最后一口井,正好在清代矿井的正背面,但巷道方向是向西北方的,前面的矿井没有一个向西北的。再看我们九十年代挖的十七号矿井,恰好在所有矿井的最南面,是明代矿井的正背面,而且方向也与其他巷道不同,是向西南方向的。”
“那么我们把出事的矿井用线连起来,就会发现,它们都指向成家岭山底的某个位置,假设沿这几条巷道一直挖下去,最终会挖通的。”我喝了一口茶,望向低头不语的曹队。
“我同意,推理正确,这可以说明历代封矿的原因是一样的,他们在井下撞上了一样的东西,虽然说法不同。或者说,可以证明矿工们的死,来自于矿井下的某个未知原因。”曹队在平面图上用铅笔描画了一下,点了点头。
“不完全是这样,曹队,这里还藏了一个不易发现的问题。”我拿起他的铅笔,在地图上的十七号井上顿了顿。
“什么问题?”曹队拿过地上的暖瓶,把我茶杯里里的凉茶倒了,重新续上热水。
(目将眇者,先睹秋毫;耳将聋者,先闻蚋飞;口将爽者,先辨淄渑;鼻将窒者,先觉焦朽;体将僵者,先亟奔佚;心将迷者,先识是非:故物不至者则不反。--《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