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说应是实言。我却太过惊讶,露出了马脚,被她看出来了。”
宁叶沉默片刻,“你因这个理由,便要杀他,让掌舵使察觉,毁我十年布局,我的确是应该杀你,但你是我表妹,我娘自小疼爱你,若是知我杀了你,她定会怨上我,我既救你出来,便不会杀你,你回碧云山吧,从今以后,再不准踏出碧云山一步。”
十三娘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十三娘轻声出声,“表哥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何为你要杀宴轻?”
宁叶背着身子,不说话。
十三娘哭出声,“表哥聪慧,应是知道的吧?我自小倾慕你,自知无望,便也不求。这一辈子,只愿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求得所求,一生圆满,了无遗憾。”
她哭着说,“你既倾慕凌画,我便帮你得了她。”
只是没想到,宴轻如此难杀,整个杀手营,全军覆没,而他毫发无伤,她被凌画盯上,以至于牵累表哥,十年布局,毁于她手,让她如今悔之晚矣。
宁叶摆手,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冷冷清清道,“你起来吧!”
十三娘跪在原地,哭的不能自己,并未依言起身。
她宁叶宁叶对她发怒,骂她,甚至罚她,哪怕让她自刎谢罪,也好过如今轻飘飘一句你起来吧。这是彻底放弃了她。
还是了尘上前,一把拽起了她,道了声“阿弥陀佛”,将她拉走了。
木船顺流而下,走的很快,两岸山水不时便换了一番景致。
宁叶一直站着,直到天黑,两岸山水已不见景色。
随身护卫冰峭上前,出声询问,“少主,前方便能靠岸,是否落宿?”
宁叶摆手,“没有时间给我们落宿,掌舵使聪慧,在我们离开后,很快便会找到密道,进而推测我们的行踪,一定会推断出我们经鹰嘴崖离开,我们必须赶在她派出追踪的人之前到鹰嘴崖渡口。届时,有无数条路可走,才是真的离开了漕郡。否则,若是被他截住,我就走不了。”
冰峭点头,犹豫了一下,小声试探地问,“少主布局十年,难道就这样罢了?”
宁叶嗓音淡淡,“不这样罢了又能如何?三年的时间,漕郡已彻底成了掌舵使的地盘,十三娘暴露,等于暴露了我所有布局,无论是密道,还是漕郡兵营,但凡与她有关经手之事,哪怕她一时间查不出来,但是慢慢的,只要给她时间,都会被她查出来。我如今不及时撤走,斩断这条线,她便能寻着蛛丝马迹找上我,届时,才是大事儿。”
宁家的事儿,如今还差火候,还不到被人发现的时候。他也不能与凌画对上,过早的暴露。
冰峭低声说,“真是可惜了少主一番心血。”
没想到,毁在了十三娘一个小小的一念之差上。女人果然是祸水。
冰峭又问,“那、少主就这么回山吗?”
若是就这么回碧云山,下山这一趟,可谓是空手而归,不止如此,还损失惨重。
宁叶想了想,“从鹰嘴崖转道,去岭山一趟吧,我去见见叶瑞。”
冰峭犹豫,“岭山王世子与掌舵使是表兄妹关系,王晋出自岭山,叶世子会不会帮掌舵使而为难少主您?”
宁叶笑了笑,“叶瑞不会。”
他肯定地说,“岭山自先皇时,这些年虽未受朝廷为难,但受朝廷如防贼一般的防备,军需供给,都是自给自足不说,还要年年上供,为国库交银子交粮。岭山受地理地貌限制,每年入不敷出,岭山王一脉为岭山军需和百姓生活,一代又一代,呕心沥血,不说愁白了头,但日子也不好过。若说有谁最讨厌先皇和当今皇上高高在上,不是咱们宁家,而是叶家人。先皇和皇上不知岭山之苦,不将岭山当做后梁臣民,只随时防备警戒岭山谋反,且一年比一年变本加厉,岭山已憋屈几十年了,所以说,无论是岭山王,还是叶瑞,他们如今不见得会向着皇室。”
黑夜彻底降临,四周一片漆黑,有人掌了灯,唯小船顺流而下,一小片亮光。
宁叶的脸色在半明半昧的灯火中,清淡如水,继续说,“凌画是朝廷的掌舵使,从二殿下萧枕今年进入所有人的视线,在朝堂上开始崭露头角,身居要职来看,她这些年扶持的人显然是二殿下萧枕。所以,说白了,她还是朝廷的人,其后才是岭山的外孙女,才是叶瑞的表妹。”
冰峭点头,提醒说,“即便如此,但少主也不得不防岭山。”
“自然。”宁叶笑了笑,“我与叶瑞,相识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对他不说十分了解,但也了解个七八分。他不是个重情之人,当然我也不是。防自然还是要防的。不过我既然敢去岭山,便也能平安出岭山。”
他收了笑,又道,“宁家与叶家,从太祖时,便一直多有来往,这还要感谢宁家那位不争不抢的先祖。对比皇室这两代对岭山严防死守多处压制的先皇和当今陛下来说,咱们碧云山对岭山,可是从没断了来往,不止如此,还有曾经的粮草救急之恩。也正是因为宁家与岭山,终是与皇室不同,我与叶瑞,也有共同要应对的人,这样才好谈交易。”
冰峭颔首,“少主一目千里,算无遗策,是属下多虑了。”
宁叶摇头,揉揉眉骨,“我若真能算无遗策,便该算到,此次下山,当该看看黄历再出门。”
冰峭闭了嘴,此次出门,少主还真是没看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