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上寿殇为合卺尊,慈宁宫里烂盈门,春官昨进新仪注,大礼恭逢太后婚。”
这是从江南那边,传过来的一首打油诗,也不知道原诗究竟是怎么念的,到了京城后,就成这样了。
大玉儿还是头一次听见,可苏麻喇早就听过,她觉得没必要拿这种东西恶心主子,一直也没提起,自然永寿宫里的人,即便听见什么吗,个个儿也都是嘴巴紧的。
“编的真好。”大玉儿苦笑,“慈宁宫的门是烂着,还没来得及修呢。”
当年一场大火,把紫禁城毁得厉害,前朝太和殿保和殿等,才堪堪修缮完毕,慈宁宫的修缮工程一直拖着,打算今年末才要重新开始修缮。但那些远离北京的,不知李自成当年造的什么孽的汉人,想当然地认为,皇太后就该住在慈宁宫里。
“您别放在心上,几句破诗。”苏麻喇这样劝着玉儿,可她自己已经气得不行。
“我没事,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皇太极还在那会儿,我吃的亏还少吗?”大玉儿不以为然,淡漠地说,“我年轻时太骄傲,皇太极对我太纵容,叫我没能给自己挣个好名声,到如今着急什么,那时候人人都劝我,我听了吗?”
“可是皇上。”苏麻喇站起来,扶着玉儿的胳膊,“只怕十一阿哥还根本不懂自己念了什么,有人故意教给他,好让他伤害到皇上。”
“这样的打油诗,福临若是听不懂,我反而要着急了。”大玉儿到这会儿了,还有心思玩笑,拍拍苏麻喇的肩膀,“你担心福临也罢了,千万别为了几句话烦心,我是真的不在乎,我会好好和福临说。”
暖阁里,福临不哭了,抹干净眼泪,呆呆地坐着,再见母亲进门来,身子一哆嗦,站了起来。
“坐下吧。”大玉儿道,“咱们不是约好了,今天要好好谈谈心。”
福临低着头:“是,儿臣记着。”
大玉儿坐到他身边,搂着儿子道:“福临,额娘亲眼看着你姐姐闭上眼睛,看着她被埋入黄土。额娘对不起你,那一刻,额娘把你忘了,把雅图阿图都忘了,忘了所有人忘了自己是谁,我只想跟着你姐姐一道去,我怕她在下面一个人太孤单。”
福临一下就哭了,因年纪差得最少,和他最亲的就是阿哲,他怎么会不难过不痛苦,只是看不见少了一些悲伤,而他一个人在这里,还要面对那么多的事。
“多铎的事,额娘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大玉儿郑重地对儿子说,“我们做个约定,明年此刻,额娘会让他永远闭上嘴,让他永远也不能来欺负我们母子,福临,好不好?”
福临眼中燃起恨意,用力点头,可他越勇敢,反而会叫玉儿越心疼,人心真真是矛盾的,玉儿自己就没做好一个娘,就没当好一国太后,她凭什么总是要求儿子。
“那多尔衮呢?”福临毫不犹豫地问,“额娘,我们若能杀了多铎,是不是把十四叔也一并杀了?”
玉儿并不震惊,她很冷静地问儿子:“十四叔没有欺负过你,十四叔为你守着天下,他教会了你那么多的事,你也一定要杀他吗?”
福临点头:“要杀他。”
玉儿问:“就因为外人都说,额娘和他好上了?”
福临低下了头,握紧拳头不说话。
玉儿轻轻抬起儿子的下巴,真诚地问:“福临,若是额娘心甘情愿呢?额娘是蒙古人,你是蒙古人和满人的儿子,两族之间都有兄死弟娶的风俗,又或是改嫁他人,都是稀松平常的事。你最喜欢的姨妈,就曾有丈夫和儿女,她改嫁来盛京,得到你阿玛所有的爱。福临,你告诉我,额娘为什么不可以?”
福临呆呆地看着母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玉儿道:“福临,你有什么资格约束额娘,你若说得清楚,额娘一定愿意听。倘若,额娘真的和你十四叔在一起,往后能过得好能被照顾,也不成吗?”
“可我……”
“但我不会和多尔衮在一起,我不会再爱上你阿玛之外的任何男人,额娘的心跟着他一起葬在了盛京。”玉儿冷静坚定地说,“可是福临,你没有资格约束额娘,你没有资格难过羞耻,这是我的人生,不是的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