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冷静地说:“葭音得了恶疾,无药可医,已经活不长了。”
福临呆滞地看着母亲,额娘话中的每个字,都像在他头顶炸响的惊雷,把他炸懵了炸聋了。
“太医呢,太医……”福临转身冲门外喊,可是殿门外无人应他。
“你先听我们把话说完。”玉儿道,“太医院的人已经精疲力竭,你让他们喘口气。”
福临用力摇头:“额娘,您不能这么说,你看,你看葭音不是好好的?她今天看起来比昨天就强多了,太医明明都说不出她得了什么病,这不可能,不可能……”
玉儿道:“所以让葭音去岛上养病,就是为了让她能活得更久一些,会有大夫尽力为她治疗,但之后的会怎么样,听天由命了。”
福临不肯信:“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额娘知道,为什么你们都知道?”
葭音痛苦地说:“是妇人隐疾,臣妾实在无法对皇上启齿,还望皇上能成全臣妾。”
福临扑到床边,摇头道:“你现在还能好好说话不是吗,你今早气色也比昨天好啊,葭音,不要吓唬朕。”
玉儿见不得福临这样慌乱,更见不得他哭哭啼啼,起身道:“事情都安排下,就早些离宫吧,琼华岛上清净,又有佛祖庇佑,比留在宫里强。”
福临无法接受现实,眼角闪过凶光,怨恨至极,背对着母亲道:“是不是那些避子汤引出的病,好好的人吃什么药,把好好的身体,都吃坏了。额娘,您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玉儿转过身,淡漠地看着福临。
葭音已是慌乱不已,拉着福临的手说:“皇上不能这么讲,皇上,若非那些避子汤,臣妾的病可能会恶化的更快,是真的,是真的……”
福临摇头:“你就不该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药,你就不该吃药。”
葭音欲再解释,熬不过病痛的折磨,剧痛之下脸色惨白,唇齿颤抖,顿时蜷缩成一团。
福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可葭音还留着一分力气,要把皇帝推开,不愿让他靠近自己。
“尊重她的意愿,福临。”玉儿开口道,“让你心爱的女人,能平静安宁地度过最后的日子。”
福临失魂落魄,瞪着母亲泪流满面:“您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玉儿冷笑,不愿再多说一句话,无情地离去了。
“太医,太医在哪里?”福临的吼声从殿内传出来。
玉儿头也不回地走出承乾宫的门,上肩舆之前吩咐苏麻喇:“立刻把她送去琼华岛上,在那里,她还能多活几天。知会她的继母和弟弟,可以随时上岛探望皇贵妃,此外,任何家族亲戚以及世家女眷,谁都不许踏足琼华岛,不许打扰皇贵妃静养。”
苏麻喇听命,而承乾宫里传来福临焦躁的动静,叫苏麻喇很是不安。
福临急着找太医,在里头到处撵人,四五个太监宫女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都顾不得皇太后还没起驾,就急着奔太医院去。
“安排可靠的太医跟去岛上,让他们尽力医治。”玉儿对苏麻喇说,“她走之后,立刻将那几位太医调出皇宫,暂时软禁,别让福临找他们的麻烦。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但从这一刻起,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时面对一切变故。”
“太后?”苏麻喇很难过,“答应奴婢,千万别……”
“谁知道呢。”玉儿冷笑,放弃了肩舆,徒步走回慈宁宫。
一路上的宫女太监们,都毕恭毕敬停在路边,很多人平日里几乎没机会见到上位的主子,之后都私下议论着太后的仪态气质,但很快又传来消息,说皇贵妃就要迁出紫禁城,前往永安寺养病。
宫人们不以为然地说:“这也不是头一回了,有什么可稀奇的?”
但也有人警觉:“皇贵妃开春以来,就一直卧病在床,会不会这一次,要熬不过去了?皇贵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可怎么办,这紫禁城的天要掀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