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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放在了院子中间,石公公一个人径直向司礼监值房内院的圆门走了进去。
院落里早等着一群乌鸦般的当值太监。
一拨人远远地望着杨金水,脸显兔死狐悲之色。
一拨人却被陈洪新近提拔为贴身随从的那个太监领着,呼地围了上去,挽袖翻眼,目露落井下石之光,还没挨近却被一股臭气熏站在那里。
杨金水坐在椅子上,两眼直直地望着天空,七月流火的日光如此刺目,他竟连眼睛也一眨不眨。
值房内院的圆门里又走出了一个当值太监的头,也是还没走近便被一股臭气熏着了,皱着眉对押送的两个锦衣卫:“陈公公他们都在等着呢。
这么臭怎么抬进去?”
一个锦衣卫:“半夜离开潞河驿给他洗的澡,可抬到半路上屎尿又拉了一身。
只好有劳各位先帮他洗了再抬进去。”
当值太监的头立刻对身边几个太监:“拿套衣服来,从井里提水,就在这里把身子冲了。”
院落里原就有一口井,一个太监连忙奔到井边摇动轱辘去吊水。
一个太监连忙奔出去拿衣服。
当值太监的头这才又对那两个押送来的锦衣卫:“你们先跟我进去吧。”
领着他们向内院圆门走去。
水提过来了。
两个行刑太监打开了杨金水椅子扶手上的手铐,便走开了站在一旁。
两个太监冷脸走过来了,手伸得老长,伸出爪子抓住杨金水的衣服便猛地一扯,那衣服本是丝的,这一扯便破了,他们往地上一扔,又扯下里面的衣服,往地上一扔。
被陈洪提拔为贴身随从的那个太监将一桶水从他肩背泼了下去。
大热的天,冰凉的井水,泼到身上杨金水依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所有的太监都愣在那里睁大了眼望着。
提水的太监又将一桶水提了过来,递给陈洪的贴身随从太监。
那随从太监绕到杨金水身前,提起桶又劈头泼了下去。
一身的水还湿淋淋的,那随从太监便命另一个太监:“拿衣服,给他穿上!”
另一个太监便拿着衣服走了过来。
“站了!”
一个声音喝住了他。
原来黄锦正从玉熙宫奉命来拿浙江的急递,站在院门外早看见了他们这般糟践的行径,这时又瞥见了地上被他们扯碎的衣服,一股怒气冲上脑门:“混账王八羔子没良心的东西!
万岁爷和老祖宗还没治他的罪呢,你们就敢这样不把他当人待?”
目光炯炯扫了一遍那些太监,最后盯在那个陈洪提拔的随从太监脸上:“你自己平时洗了尸也是这样穿衣吗?把你的皮扒下来,给杨金水擦干了身子!”
那随从太监这几日正春风得意,今日也是有心讨了这个差使进一步取陈洪的欢心,这时正人五人六扬威立万,却被突然出现的黄锦逮着了,当众呵斥,那张脸登时红了,赔着笑还想讨回些面子:“回黄公公,奴才也是奉了祖宗陈公公之命行事……”
“根都没有的东西,你哪里又多出了个祖宗!”
黄锦更加怒了,“还敢*的嘴。
来人,扒他的皮给杨金水擦干身子!”
说到拉帮结伙,宫里的太监可算天下之最了。
只有司礼监例外,因吕芳掌印多年,从秉笔太监到最低层的跑腿太监都只认他一人,因此不敢也不能结成帮伙。
可自陈洪暂署掌印以来,存了个改朝换代的心,升了几个人的职位,意在打压犹自忠于吕芳的人,那几个人反了水,一心想作开国功臣,便开始结伙欺压人了,司礼监开始有了两派。
被欺的那些太监这几日饱受欺压,一直不敢言语。
这时黄锦出面撑腰了,按理正是他们泄火的时候,偏又胆小的多胆大的少,毕竟怕着现在掌印的陈洪,竟没人应声来扒那个随从太监的衣服,有些人还把头都低了。
黄锦看在眼里更是心里难受,望向了站在门口的两名提刑司行刑太监:“看样子咱家只好叫提刑司的人了。
你们过来,扒了这个奴才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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