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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婉婷也就不再提了。
杜晓苏比他们想像得要坚韧,她几乎风雨无阻,上班之前,下班之后,总是可以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逐渐地连雷宇峥的司机都习惯了,出车库之前总要先看一眼后视镜,只要杜晓苏的身影一出现,立刻踩油门,加速离开。
这天雷宇峥加班,下班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钟了,天早已经黑透了,又下着暴雨,四周漆黑一片,连路灯的光都只是朦胧的一团。
雨下得太大,积水顺着车道往底下流,仿佛一条河。
车子从车库里驶上来,两道大灯照出去全是银亮的雨箭,斜飞着朝车子直直地撞过来。
雨刷已经是最大档,一波一波的水泼上来,被雨刷刮掉,紧接着又有更多的水泼上来,天上像是有一百条河,直直地倾泻下来。
司机因雨势太大,所以速度很慢,习惯性地看了眼后视镜,不由得“咦”
了一声,旋即知道失态,再不做声。
雷宇峥闻声抬起头来,也看了眼后视镜。
原来下这样大的雨,杜晓苏就站在车库出口旁,因为那里紧贴着大厦的墙根,有裙楼突出的大理石壁沿,可以稍有遮蔽。
她没有打伞,全身上下早已经湿透了,路灯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影,看上去倒像个纸人一般。
只见她的身影在后视镜中渐渐远去,在茫茫雨幕中晃了几下,最后终于倒下去,就倒在积水中,一动不动。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着她倒下去,本能地踩下了刹车。
雷宇峥问:“停车做什么?”
司机有点尴尬,连忙又启动了车子。
后视镜里只看到她倒在水里,仍旧是一动不动。
雨哗哗下着,更多的雨落在她身上,而车渐行渐远,后视镜里的人影也越来越小,终于看不见了。
杜晓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邵振嵘,他回来了。
可是她累得说不出话来,全身都疲乏到了极点,她没办法呼吸,她觉得呛人,也许是水,让人窒息。
她连动一动嘴皮子都办不到,太累了,仿佛连骨头都碎了。
她有那样多的话要跟他说,她是那样想他,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可是她不信,她永远也不会信。
她想他,一直想到心里发疼,如果他知道,他会回来的。
他让她等,于是她一直等,乖乖地等,可是没有等到他。
现在他回来了,他终于——是回来了。
她不哭,因为她有好些话,要说给他听。
比如,她爱他,这一生,这一世,下一生,下一世,她仍旧会爱他;比如,她想他,她很乖,她有按时去看心理医生,她有按时吃药,她只是不能不梦见他。
可是他的身影很模糊,就在那里晃了一下,就要离开。
她徒劳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也许是衣角,她紧紧抓住了不放,有人又在掰她的手指,她惶恐极了,只是不肯放。
她知道一放手他就走了,或者一放手,她就醒了,再也梦不到他。
那是振嵘,那是她的邵振嵘,她死也不会再放开手,她宁可去死,也再不会放手。
雷宇峥微皱着眉头,看着紧紧攥着自己衣角的那几根手指,非常瘦,瘦到手指跟竹节似的,却似乎有一种蛮力,抓着他的衣角,死也不肯放。
不管他怎么样用力,她攥得指甲都泛白了,就是不肯松开。
他已经觉得自己将她送到医院来是犯了个错误,还不如任由她昏迷在那里被积水呛死。
他实在不应该管这样的闲事。
可是她攥着他的衣角,怎么样也不肯放。
她的嘴唇白得泛青,双颊却是一种病态的潮红。
她发着高烧,吊瓶里的药水已经去了一半,仍旧没有退烧。
医生来了好几次,护士也来测过几次体温,每次都说39度6、39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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