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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咬下唇,“那您把卖身契给我,我走便是。”
“呵——”
孙寡妇冷笑,抱臂道:“老娘花了十二两银子买你回来,你当我是济贫的大善人?老娘就算养条狗,也比你懂得报恩!”
女人三十有二,在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举手投足间有些风情,但眼底的混浊,让她看上去老了十载。
反观掌珠,十五六的年岁,如初绽的蔷薇,娇艳欲滴,配上纯净的杏眼,将妩媚和清纯融为一体。
也是,若非美人胚子,也入不了孙寡妇的眼。
清泉入混流,大抵是世间最无奈的事吧。
孙寡妇扯了扯打绺的长发,嫌弃地抹掉鸟屎,“跟你说个事。”
“嗯?”
“隔壁村的郑秀才看上你了,准备出二十两银子做彩礼,成不?”
掌珠觳觫一下,那郑秀才虽有些点墨,但一直考不上举人,仕途堪忧不说,还酸腐刻薄、为人阴险,常给身边人穿小鞋,想到他贼眉鼠眼的样子,掌珠打心底厌恶。
孙寡妇看她没有动心,勾了勾唇,语气缓和道:“就知你心气儿高,看不上他。”
掌珠刚松口气,孙寡妇又抛出另一个诱惑,令掌珠如坠冰窟。
“里正家的长子是个有出息的,考上了进士,现在翰林院供职,中秋要回来探亲,我打算把你送过去给他做妾。”
那男子名叫赵寄,在翰林院任庶吉士,家中已有一妻两妾。
庶吉士没有品阶,但能在翰林院做事,听上去体面,而且,有被提拔的可能。
在孙寡妇这样的人眼里,那便是京城的大官人了。
掌珠使劲摇头,鬓上的琉璃坠子来回晃动。
孙寡妇不理会小姑娘的厌恶与无措,哼一声警告道:“你少给老娘动歪心思,卖身契在我这,你出不了镇子的大门。”
掌珠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忍气吞声,她举起斧头,发泄似的劈下,“砰”
一声,木桩飞出一个角,劈歪了。
“没用的东西!”
孙寡妇推开她,边骂边劈柴。
掌株拾起柴火,走进灶房,蹲在灶洞前燃火,白烟过后,一团团黑夜辣得直流眼泪,许是当过娇贵人,实在干不得粗活。
她出身书香人家,父亲是开私塾的,母亲是琴匠,家境殷实。
七岁那年,她随父母南下游历,却被山匪拦路截杀,那伙山匪有规矩,不杀孩童,便放了她。
她乞讨着回城,在途中被牙婆拐走。
思及此,掌珠抹了一把眼泪花,继续烧火。
晨鸡报晓,家家户户燃起炊烟。
一顿早饭清汤寡水,因心里揣着事,掌珠没怎么吃,咬了几口发面饼,便背上篓子,名义上是去采野菜,实则是去探路,她想走水路逃离。
村里有条大河,能通往京城,早在三个月前,她就开始研究舆图,已将京城附近了解个七七八八,一有机会,她就会来到河边,等待通往京城的船只,可等了数月,连船的影子都未见到。
丹枫迎秋,山涧里到处橙黄橘绿,为了不被怀疑,掌珠赤脚下水,拨弄芦苇丛,寻找芡实。
倏地,脚腕一紧,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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