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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繁华地,与江州别有一番不同,江州虽也是个水陆要冲之地,较之京师,仍有不足。
头一条儿便是不如京师人多,休说停头码头上,便是再远出三条街去,依旧是一声鼎沸。
街上人来人往,说是摩肩接踵亦不为过。
苏先生有人接,自有兵丁清道,洪谦等人就没这等好运气了。
作别申氏等人,洪谦看一看手中条子,上头写着赁房儿地址,便命申氏留下来人先去轿行雇几顶轿儿来,又去往车马行租运货大车。
因地利之便,此处码头常年人来货往,无论轿行抑或车马行都左近,不一时便租了来。
卸货装货都是惯做熟手,轻手轻脚,便将行李捆扎妥当。
洪谦对秀英道:“带来人皆不曾上京来过,咱便先走,也无人留下来看这许多行李。
看他们做活计倒是,不若等上一等,一应捆扎停当,一道儿带去那处房子里。”
秀英初入京,看甚都鲜,心下小有不安,然见洪谦就立身旁,又安下心来。
想自家带来人,可不都是江州旧仆么?这几船东西里,休说沿有胡椒等贵重物,便是玉姐嫁妆,又岂能不小心看着?思及此,她便说:“你是当家人儿,自是听你。
阿婆与娘那里,我去说来。”
秀英等自带了盖头,顶着盖头坐上轿儿。
玉姐轿儿里取下盖头,悄悄往外头望,京中气象与外地自是不同。
许是此处码头停船登岸皆是些体面人,河边岸上便也不如一路那些个码头那般粗糙杂乱。
打船里抬出来家什,抬一件装一件,使破布垫着边棱,拿麻绳儿来扎。
另一船将船舱打开,却是胡椒,此物固值钱,却好装卸。
又一舱里放着绣屏等。
这头货还未装完,便叫常年码头奔波经纪盯上了。
似京师这等地方儿,三百六十行,各有各门道儿。
商人若得其便,总喜附官船而行,既省税钱,又免被搜检,只须付些儿孝敬,较一路独行之艰难,实算不得什么。
故而此处码头便常有各种经纪,将一双炼出来毒眼往来往人身上看,又看人家船中所卸之物。
但凡似是往来贩运货物,便舍出脸与套个交情。
洪谦船上搬下这许多物事,又是随官船而来,且把他当作个商人,往前便想搭个话儿。
因见程实旁,便先往程实这边靠来,套个近乎问一问:“客从哪里来?”
程实一开口,经纪便听出他是南方人,程实因初到京中,不欲得罪人,便说:“江州来。”
经纪便先夸赞一番江州好处,次便问:“府上来京中是贩货还是久住?”
程实将下巴颏儿一扬:“我家官人来考进士哩,因恐家眷担心,便都携了来。”
经纪万没想到自家竟猜错了,忙转了颜色,将那皮笑肉不笑里加了几分真诚:“兄弟先贺贵主人高中啦~”
其次才是打听,“贵主人家好大一份家业,这些家什京中也不算差了。”
程实道:“你这人可是做怪,无事献殷勤,又打听人家事,我家与你又不相熟,你要做甚?”
那经纪慌忙摆手儿:“休要误会、休要误会,我是这里经纪,因见你家这里有好物什,便想问卖不卖。”
程实拿眼睛将他上下一打量,经纪力笑得纯朴些,程实道:“我家姐儿要京中成婚,自然要带着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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