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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官员们纷纷都跪了下去。
病榻上那些原就感动的官员这时已然热泪盈眶,那几个神情一直木然的官员这时也终于放出了悲声,那李清源更是不顾伤痛从病榻上滚落下来,面对裕王跪在那里。
那几个凡能挣扎下床的都滚摸着下了床向裕王跪下了。
裕王在徐阶和张居正的陪同下回到王府已是子牌正时。
寒风夜号,呵气成冰,好些太监都打着灯笼候在这里,见裕王出了轿门便立刻拥了过去,有人给他拥上裘皮大氅,有人给他递过去烧得滚热的白铜汤婆子,裕王抱在怀里依然寒冷,从前院向内院一路走去一路咳嗽。
徐阶和张居正也披上了厚厚的裘皮大氅,紧跟着他向内院走去。
裕王在太医院一番感人肺腑的劝说,将那些挨了打心如死灰的清流京官们都感动了,大家立刻表了态,愿意连夜赶写贺表,以慰君父之心。
徐阶立刻命李春芳、高拱、赵贞吉纠集各部堂官火速通知在京官员各赴所属部衙连夜赶写贺表,务必在初六的卯时将贺表上呈玉熙宫。
书房里早早地就烧着两大盆冒着青火的白云铜银炭炭火,从极寒的外边一踏进书房,热气扑来,裕王正在咳着,立觉喉头窒息,便有些喘不过气来。
张居正连忙扶着他:“王爷先将脸转过去。”
裕王将脸转向了敞开的门,张居正替他抚着背,他才觉得那口气缓了过来。
当值那太监急忙替他解下了身上的斗篷,和张居正一道扶他在书案前坐下。
当值太监将一杯盖碗热茶捧给裕王,让裕王喝了几口,裕王觉得缓过了些,依然十分萎顿,无奈事情未完,还得挺着跟徐阶和张居正商量,声音沙哑地说道:“两位师傅,都请坐吧。”
徐阶和张居正疼怜地望了望裕王,也坐了下来。
当值太监又给徐阶和张居正端过去了热茶。
“出去吧。”
裕王对那当值太监吩咐道,“把门关上。”
“是。”
当值太监一条腿跨过门槛,先拉上了一扇门,又抽出另一条腿拉上了另一扇门。
“京官们的贺表天一亮准能呈上去吗?”
裕王问徐阶。
徐阶欠了下身子:“王爷放心,各部堂官都打了招呼,哪个衙门的贺表没有上齐,就撤掉哪个衙门的堂官。
天一亮在京官员的贺表都能呈给皇上。”
裕王黯然地望着地面:“难为大家了。
开了春官员的欠俸一定要补齐,灾民和难民尽量不要再死人。
淞江那个棉布商叫来了吗?”
张居正答道:“回王爷,出府的时候臣便和徐阁老安排了。
刚才臣问了当值的太监,他们早来了,一个由徐侍郎陪着候在门房,一个在寝宫回李妃娘娘的问话。”
裕王先是一诧,脸色立刻难看起来:“谈淞江棉布的事李妃问的什么话?何况深更半夜,怎么能让一个商人到寝宫去!”
徐阶向张居正望了一眼。
张居正接言道:“怪臣等没有说清楚。
这两个人王爷都认识,便是高翰文夫妇。”
“是他们?”
裕王有些意外,“你们请来的在南直隶做棉布生意的两个大商人是高翰文夫妇?”
张居正:“回王爷,正是。
高翰文罢了官后回不了家,亏得那个芸娘有些积蓄,在南直隶和浙江各商行也有些关系,两人便做起了生意。
没有官运却有财运,不知他们是如何经营的,四年下来淞江的棉业有一半都是他们在做。
现在在寝宫回李妃娘娘问话的便是高翰文的妻子。”
裕王那份不快消失了,接着便是有些好奇:“你们又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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