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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开,我是去上妆。”
商细蕊尽管孩儿气重,容易拧上劲儿,对老前辈却是非常的尊重非常的原谅,绝不会顶嘴或者拂袖而去什么的。
他在安贝勒的聒噪中妆扮,侯玉魁还在榻上不紧不慢地抽大烟,仿佛已经把唱戏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商细蕊画着脸,嘴里哼起了武家坡的调子。
他一沾到戏音,马上就轻松愉快了,另一个桌子上搁着那锭三两三的道具银子,他够过来摸摸玩玩。
安贝勒道:“这银子虽然轻,看着却很真。”
商细蕊笑道:“因为它是镀银的。”
侯玉魁忽然厉声喝道:“放下!”
商细蕊手中托着银子就呆住了。
赶在安贝勒发作之前,钮白文连忙从商细蕊手里把银子拿出来搁回去,一面对商细蕊挤眉弄眼地作揖,一面对侯玉魁赔好话,讲点新鲜事企图把他的注意力从商细蕊身上岔开来。
钮白文真是提心吊胆的快要累死了,带一个戏班都没这样难。
好不容易把侯玉魁伺候上妆穿戴利索,外面天都暗了,灯光盏盏照在戏台上,特别有种繁华和隆重的感觉。
客人们兴致已浓,谈笑熙攘,这里像一座小小的戏园子。
侯玉魁化好妆以后,倒是很好的相貌,面容也丰满了些,浓眉大眼的,是有那么点薛平贵的英武。
商细蕊盯着侯玉魁的鞋子,手抓着自己一片衣角,然后又不自觉地咬起手指甲,在椅子上坐得好好的,忽地站起来,跺两跺脚再坐下去。
钮白文和安贝勒都觉得他是在紧张,要不然就是尿急。
应该是尿急而不是紧张。
他是什么人,商细蕊啊!
什么场面没见过!
要说看客身份贵重,他在天津给皇帝唱过戏;要说怯场,在上海走穴的时候,天蟾剧院三千座儿满。
多大的阵仗都闯过来了,今天才算个屁,他有什么可紧张的,一定是尿急!
钮白文悄悄说:“商老板,要不要先去方便方便?台上时候可长。”
商细蕊摇摇头,一心一意地啃指甲。
前面的八仙过海就快要演完了。
侯玉魁闭目养神,合着眼道:“别啃了,都秃了。”
商细蕊红了红脸,放下手。
侯玉魁睁开一条眼缝看他:“怕了?”
商细蕊怯怯地轻声说:“我还没同您对戏呢。”
侯玉魁冷笑:“用不着!
武家坡是多少年的老戏了。
压着板子规矩唱,少整那些花招子,就没人泼你开水。”
商细蕊被他一讽刺,心里更紧张,又开始啃指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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