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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夏景淳、望门寡,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转个身就撂开。
到了长安一切重新开始,虽说不在母亲身边,好歹这里有亲舅舅,也是顾念着你的。”
玉炉看了看曲足墩上的玉漏,“舅老爷还没回来,说起来我真有些害怕呢!
他是大都督,带兵打仗的,一定也杀过人,不知是个什么样子。
小姐,你还记得他吗?”
布暖认真回想一下,五岁的孩子能有多深的记忆?十来年过去了,早忘得一干二净。
她摇摇头,“我只见过舅舅一回,那时候他才十七岁,就算记得也不顶用,人的长相会变的。”
她觑了眼玉炉,生出逗弄她的心来,故意道,“我只记得他长了一脸大麻子,倒三角眼,说起话来粗声粗气的。
饭量很大,一顿要吃两大海,红烧蹄膀一整只囫囵就能吞下去。”
玉炉说“天啊”
,和香侬两个一起吓得目瞪口呆。
乳娘在边上只是笑,沈家六公子她见过,知道布暖是故意逗她们。
布暖那时候小,或许记不得,她对这位贵胄公子却是印象深刻的。
那时布家宗族闹家务,一家子秀才书生,公要馄饨婆要面,在布老太爷的灵堂上几乎要打起来。
叔嫂妯娌也没了章程,卷起袖子就准备老拳相向。
沈容与那时才拜了大都护府长使,小小年纪已经颇有胆识。
老二家媳妇儿张牙舞爪冲布暖的母亲扑过来,他抽出佩剑一剑就砍塌了半边灵棚,黑着脸说,“你们布家人只管闹,小爷不想管也管不着。
只是凭你们怎么打出脑浆子来,别伤着我沈家人,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布家都是文人,小鸡似的胆子,向来不敢和武将沾边。
被沈容与一喝,登时懵得水里捞出来一样,灰溜溜拖着老婆儿子全散了。
那时她多看了这位少年将才两眼,可万万不是布暖说的那副模样。
布暖笑得很得意,看见两个丫头花容失色又道,“饭量大能耐也大,男人上阵杀敌依仗的就是那把子力气。
举起斧子一劈,‘喀嚓’把人拦腰劈成两断,上半截还爬呢,下半截肠子流得满地都是。”
玉炉捂着嘴带上了哭腔,“恁的吓人!
早前你为什么要来长安?冀州大舅爷总不至于长的这样尊容吧!”
布暖嗤了一声,“我又不是嫁丫头,挑好看的做什么?那是我舅舅,再怎么磕碜我也不嫌弃啊!”
乳母见她们越加离谱,插话笑道,“别混说了,住在人家府上,还背着人家嚼舌头,让人听见多不好!
你们别听她胡诌,小舅爷的相貌这世间也寻不出第二个来,好看着呢!”
丫头们对美男子是最感兴趣的,缠上了乳娘问究竟。
布暖退回窗前,隐约听见什么“满月为面”
,又是什么“青莲在眸”
,说得菩提佛陀一般。
她兀自笑,她丑化舅舅,乳母就极力美化他,大概生怕唬着了纯情善良的姑娘们。
春日里风大,推窗吹得摇摇欲坠,窗户纸也上下翕动。
太阳落下去一半,渐渐有了些暮色,布暖想熄下槛窗,便一手收叉竿,一手去接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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