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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上回听蓝将军说您愿意吃这个,前头特地往果子铺称了两斤孝敬您老人家。”
这些店小二的都是机灵的人精儿,最懂得审时度势。
谁如日方中,苍蝇似的拱着,赶都赶不走。
转头要是落了难,别说罢官贬黜,就是品阶降了一二等,立马斜着眼睛瞧人,话里带蒺藜,也不念着前头在人家身上得了多少好处。
所以干买卖的人利字当头,不是能深交的。
他奉承你,不过因为你位高权重,大树荫头低下好乘凉,别的还有什么?
容与脸上冷淡,裹着袖口道,“你们犯了宵禁的人怎么处置是武侯铺说了算的,我只管囤兵,那些杂事不方便过问。”
那小二表情五彩斑斓起来,惶恐讪笑着,“上将军误会,小人没有那个意思。
您是镇守京畿的大都督,小人万万没那胆子为几个下等杂役劳烦上将军。
拿两个炊饼换两条人命,小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小人就是巴结着上将军多照应咱们生意,您常来,咱们陶然酒肆就蓬荜生辉了!”
容与不多言,看看汀洲手里的果子包,干巴巴说了句多谢,扬长就出了酒肆的大门。
那小二胸口直扑腾,缓过劲儿赶紧送出来,点头呵腰送布暖上舆,又在一众将军亲兵里头钻来钻去,抢着给容与牵马稳马蹬。
忙活半天好容易伺候完了,目送一溜甲士簇拥着贵客浩浩荡荡远去,这才倚着门框子粗声喘起了气。
肩舆里有隐囊,大约是熏过香的,靠在背后又柔软又蓬松。
布暖打起小窗朝外看,一路走来店铺林立,坊间旌旗招展,大抵是做女人生意为主,绸缎衣帽肆、胭脂花粉铺,红红绿绿数不胜数。
再往东市去,多了些骡马行、鞍辔店。
她看得无趣,肩舆上只有她一个人,那些肩夫抬得小心翼翼,她的困意便抵挡不住的侵袭而来。
舅舅在前面开道,坐在马上的模样威风凛凛。
布暖顺势趴下来,那酒真的上头了,她觉得脑子开始停转,除了犯困,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仰天躺着,心里估摸着到春晖坊应该还有一段路,舅舅也看不见她的丑样子,先小睡一会儿,到了沈府门前自然能察觉的。
如此这般自我宽解一番,侧过身就心安理得的睡着了。
容与回头看了看,肩舆上的雕花门是镂空的,里头覆了层垂帘,风一吹翩翩飘荡起来。
帘角飞扬里堪勘闪现出她的脸,容颜如玉,蜷曲在隐囊上沉沉好眠。
他笑了笑,到底还是孩子,两口酒就撂倒了。
这半天看下来,她的确和别家女孩不同,沉稳,摆得正的性子,静得像一泓水。
没有光彩夺目的伪装,静静伫立,悠然绽放,与他人无关。
只是他又觉得好笑,她唱变文的时候手舞足蹈的样子很有意思,戴上了面具就成了另一个人,有些纵性,或者那才是真实的自己。
百样都好,却那样畏惧他。
容与不自觉抬手摸摸脸,莫非他是个凶狠在面上的人?他向来是儒雅出了名的,对她也是和颜悦色。
她小时候爱哭,他背着她在院子里绕,从正午一直绕到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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