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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别见怪,我才刚问你喜不喜欢,只是为了讨个饶,没有别的意思,我以为做小伏低能求舅舅答应。
我去兰台确实是为了贺兰,外面传闻他多坏……”
她怆然撑着青石台阶,嘴唇在动,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喃喃着,“我不觉得他坏,他有他的不得已。
人生在世谁没有几桩为难事?一家不知道一家的苦罢了。
反正我愿意同他在一起,我……不计较将来,就算叫他始乱终弃,我也甘愿。”
台词不算长,她说得这样糟!
她必须挽回颜面,他是个强硬的人,也许早知道她的心思,只不过装聋作哑不点破,保留大家脸面。
他还是仁慈的,没有疾颜厉色斥责她。
如今她应当死心了,爱着自己的舅舅能有什么好下场?何况他有婚约,冬至前就要完婚的,这事叫知闲知道,她真的要羞惭致死。
她的所有勇气像颠倒的沙漏,眨眼飒飒的流失了。
她才知道自己并不坚强,她的懦弱,近乎可怜。
容与已经说不出话来,这是种空前的绝望,她的话像利刃,把他分割得支离破碎。
爱情可以击垮,理智不能放任。
分不清是不是他的私心作祟,不论她爱的是谁,兰台决计不能让她去。
她想起了什么,哦了声道,“蓝笙那里请舅舅替我传个话,就说我谢谢他的好意,让他别等我,我怕辜负他,对不住他的一片情。”
他慢慢站起来,“这话我会传给他,打今儿起你给我安生在府里,什么事都别管,什么事也别问,只管做你的千金小姐就是了。”
她歪着头,眼睛里是凄迷的微笑,“舅舅要耽误我么?我一直留在沈府怎么行?女孩大了总要许人家,不管是做正经夫人,还是做填房、姨娘。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能留我一辈子么?真要这样,可叫人背后说嘴的。
不知道的人还当舅舅有什么企图呢!
留着到了年岁的外甥女不肯松手,传出去舅舅面上岂不无光?”
轰然一个响雷在他头顶炸开,他被戳到了痛处,感觉尊严都随着落花流水杳然去了。
她的话很刺耳,但说得没错,他如今就是这样的处境。
她愈发不听话,若不是顾忌老夫人那里问话,他恨不得把烟波楼的大门贴上封条,把她幽囚起来,今生今世都不叫她出来!
他想他是有点走火入魔了,以往他处世澹宁,从没有过这样的野心。
他把她看成私有物品,可是她不愿依附他,她很有主见,她要追求她的爱情去了。
即使伤害可以预见,还是一往无前。
他无能为力,她说他耽误她,他担不起这样的骂名。
他心力交瘁,惨淡地看着她,“你不是说是被迫的,是没法子吗?怎么转头又变了说法?我当真摸不透你,你长了几个心眼子?又有几句话是真的?”
她觉得受了侮辱,为什么他不去反省自己?如果他不是那样应对她,这会子她早和他掏心掏肺了。
现在来堵她的嘴,通通成了她的不是——她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他!
她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要日日和他见面,可不是得进兰台么!
我原不愿意守那些规矩,无奈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所以……”
她实在是支持不住,在他面前说爱贺兰,进入一个恶性循环,走上一条没法回头的路,把他越推越远,
她不想这样,她也想安安乐乐的过日子。
即便他对她再冷淡,只要能远远看着他,她也心满意足了。
可是不行,他念在骨肉情分上收留她,她不能连累他。
倘若害得他宦途潦倒,甚至因此获罪入狱,那她怎么对得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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