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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无情的人,是最深情的人。”
每个人都有梦魇。
梦魇非梦,心魔而已。
佛洛伊德都曾承认过它的真实性。
连苏永安都不知道的事——他曾数次失眠。
失眠前夕的梦中,是对璧人。
璧人分为很多种,校园中的青春少年少女、职场上尔虞我诈出来的惺惺相惜、一介草民或是街头摆摊的粗布滥衣的中年夫妻。
也有一种特殊的,是从枪林弹雨中携手闯出,哪怕阴阳相隔也终成眷属的,可是还有一种人,是同一阵营,也是刀尖上跳舞,可末了末了,相爱不成相杀尽了。
社会地位、名利权贵,幸福家庭,一切底层小老百姓辛苦打拼的终极目标,明昭应有尽有。
也许真的是太富足了,所以造物主总会在多少带点“雨露均沾”
的意思,让他爱人不得终,甚至他爱的人,不得终。
想到这里,明昭有点想笑,和绾绾那丫头待久了,竟真的连“造物主”
这种东西都在潜意识里信了。
阿廖。
阿廖......
他只敢在梦里这样唤她,好像十年前他看着她重伤难愈时的脱口而出。
那么自然,已是在心中喊了百遍千遍。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三年前将她从那边接过来,哪怕她就在他身边,他也从来没有靠近过她的心半分。
十年前他在的时候是他,哪怕他死了十年,哪怕她什么都不记得,还是只是他!
而明昭算什么呢,一个爱慕她的同僚,历经十年,关系仅此而已。
绾绾曾经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的心意呢?”
她还小啊,没经过事,干净的像是个撕了包装的塑料矿泉水瓶子,里面的成分一目了然。
他虽年轻,可是心态像是早衰十年。
这么多年商场上的宦海浮沉,战场上的残肢断臂,近三十年的人情阅历。
他能说什么呢?
虽然他和当年的那个人不一样,可有一点是一样的,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他要她安全。
微差不过在与十年前那个人拼死只为了让她活着,十年后他要她安全,如果可以,他要她快乐。
如果那个人地下有知,“快乐”
二字对于当年的他们是不是连想一想都是弥足奢侈。
可是她不愿意。
哪怕头疼欲裂,哪怕一身病痛日日缠身,她不愿意。
他不想告诉她真相,不想唤醒她的记忆,不想做一切她不愿意的事情。
可是如果一个人不愿意拾起记忆,却又凭着往昔的味道一遍一遍的寻迹。
自我折磨,周而复始。
她没有抑郁症、没有焦虑和暴躁,七年的军旅生涯让她从骨子里都成为了意志坚不可摧的战士,她有的,是十年如一日的梦魇,全都是他的影子。
而自己,只是个看戏的。
无法融入,无法参与,无法让她忘了十年前深埋地底、肉身早已化为白骨的那个影子。
“他啊,诬我叛国,告我通敌,断我手筋脚筋,使我余下半生终生残疾,终身废物,不人不鬼,行尸走肉。”
她放下的茶杯底口和底座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如同她脆朗平静的声音:“即使这样,竟还有人说,他爱我。”
顿了顿,轻声笑道:“因为他竟可以为了这样一个废物自断手臂,最后死在一个我一直犯的是低级错误中。
呵呵,真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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