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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她的对面,黑亮的皂靴在火光下闪着幽光,将他的五官衬得愈发立体。
正在处理肩后的箭伤,时不时因为肌肉拉扯而痛得蹙眉。
安静的时候总像个正人君子,眸底掩着郁光,像在思考一件多么复杂的事情。
芜姜不自觉多看了几眼,待看见他颈间被自己咬得发红的牙印,又忿忿地扭过头去,低着头喝粥。
萧孑余光瞥见,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嘴角:“过来帮我扎一把。”
芜姜抬起头,见他的伤口位置似乎的确有些够不着,只得不甚情愿地挪过去。
接二连三的失算让慕容烟气得七窍生烟,慕容烟对手下放了狠话,只要看见萧孑就立地杀无赦。
那逖国士兵用的是铁箭,箭头削尖而锐利,这一箭倘若再射偏一点,该要伤及肺部了。
芜姜剜了萧孑一眼。
因为常年打战,他的皮肤泛着麦芽色,看上去虽清瘦,肌腱却很是硬朗,芜姜包扎得略显吃力。
袅袅篝火昏黄,屋子里暖热起来,两个人靠得太近,呼吸交来织去的,气氛便渐渐有些不一样。
忽然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内容,记起来第一次把他扶回帐包的情景,一样的包扎伤口,一样的你看他,他看你。
但彼时她对他多么小心。
离开中原后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汉人男子,满心里都是羞与惴。
给他裁衣裳、洗袜子,每天黏在一起使唤他干这干那,妄想着磨光他的斗志,使他对自己死心塌地。
哪里知他一开始就心存歹心……这个满身杀孽的恶魔。
芜姜想起来这些,手上的力道就很不客气:“别看我,挖瞎你眼睛。”
萧孑显然也在看芜姜,杏眸朱唇,俏鼻皓齿,生得可漂亮;小手儿软软的,抚在肌肤上一触一触,叫人心底泛暖。
和他心目中想要的女人完全不一样,他心目中的女人应与自己一般年纪,高挑修长,英气独立,像一个女将——至少不应该像她这样小。
哪里料到最后却还是被她羁绊。
忍不住就想欺负芜姜,用下颌蹭她的脸蛋:“小心眼辣椒,还在生我的气?”
那下颌有青茬未刮,蹭得人痒痒。
芜姜不应,眼帘都不抬,只把绷带用力系紧:“扎好了,你别乱动,绷开我可不管你。”
“真够绝情,为你做了这样多,连一句体恤也没有。”
痛得萧孑嘶冷气,凤眸幽怨地把她瞪一眼。
是坏坏的幽怨,芜姜才不会被打动。
这家伙的眼里只有他自己的命最宝贵,听阿青阿白说,他将要娶的那个公主给他戴了绿帽子,倘若不是被狗皇帝逼得走投无路,不信他舍得最后走上这一步。
见包扎完毕,便站起来走去门边:“不要脸,你除了做一堆让我想杀你的事,还有什么值得我体恤?”
那步子一顿一顿,走得些微僵硬。
长长的牡丹袍摆在雪中拖了半宿,又湿又沉,只怕连里头的裤裙也都沾湿了。
萧孑睇一眼,晓得她准备掀铠甲赶人,便伸腿将她一拦。
“唔……”
芜姜措不及防跌进他怀里:“萧狗,你暗算人?”
“有么?只是帮你把鞋脱了,湿成这般,怕你明日冻成生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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