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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所前设的木橹盾墙比起西陲军马的铁盾也不诩多让,被削平的木盾用树胶沾合,里面还充添了麻皮草穗,盾边宽厚却不笨重,远远比铜铁制成的盾牌要轻便,唯一缺点就是怕火,一般的强弓硬弩也无法穿透木橹盾的内面,往往是箭头深嵌在盾面,难以穿透。
木橹盾防备普通箭矢还行,寅虎将军麾下的这两万多士卒就是靠着这随便遮掩住一人身躯的木橹盾攻克下朔云郡内几座不愿纳降的城池,可今日对上了西陲的步阵大弩。
被叛军士卒视为保命神器的木橹盾脆弱的就像一张张薄如蝉翼的宣纸。
这年轻叛军士卒身前的持盾手倚靠在沾满他血迹的木橹盾后,双手还死死的抓住盾牌把手。
数尺长的木橹盾上被弩矢射穿出数个窟窿,连同身后的持盾手一并给戳成了透心凉。
一支弩矢矢头鲜红,从这持盾手的后背贯出,而比矢杆要粗些的弩尾却停留在木橹盾牌外,像是羌人庆祝盛节的烤全羊一样,这支弩矢连盾带人,串联在了一起。
之前还狞笑发出各种怪吼嘶喊的叛军前沿阵地,顿时就千疮百孔,横竖整齐在这片荒野上建起的盾墙,转眼间就成了经久未修的古城模样,断壁残垣,连同一刻都不停歇的西陲风沙都像是羌笛声声泣诉,混杂着中箭后因为疼痛而嘶吼的叛军士卒,瞬间、一刻前还有条不紊的军阵就成了人间炼狱。
血、沙,战马嘶鸣,还有划过半空只留下黑色痕迹的弩矢,不少早已精通战场保命之道的老兵油子已经开始打算脚底抹油,他们俯低身子,看似是在往后探手去抓取箭囊,实则脚步开始在沙地上往后蹭。
不光是弓弩手,就连死死依偎在木橹盾后的盾牌手侥幸没有被如火燎原的弩矢射杀,可看到同伴各异的死伤惨象,心里一直绷紧的弦在这一刻也断了,他们毫不理会和官军将尉相同装束的什长尉长,尽管头盔上插着两翎三翎的将尉冒着箭雨发出的嘶喊盖过阵阵惨叫呻吟。
他们还是义无反顾抛下以往相依为命的大盾,半蹲着身子开始向后奔去。
没有人愿意送命,天下之事,大多可以重来,可命只有一条。
寅虎将军看见前沿即将溃败的这幕,嘴角微撇,并不是很在意。
叛军战力一向为之让人诟病,大多人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不得已披上了甲胄,即便他们和郡兵有着一样的武器,一样的盔甲,可离真正的精锐雄狮还有着一道天堑。
这道天堑就是军令如山,山不可移。
寅虎将军颇感意外,他没想到这伙西陲军马的攻势如此猛烈,不动则已,一动如雷霆万钧。
似乎是对这副场景司空见惯,看着越来越多的叛军士卒踏过袍泽的尸体像没头的苍蝇往后逃窜,他只是阴沉的冲着旁边的亲信点了点头,心领神会的亲信便一扬马鞭冲到阵角后把自己的佩剑插在了黄沙之上。
“越此剑退者,格杀无论!”
数千人组成的弓弩盾阵后数十丈的距离,还有一支叛军,只是和已经失去战力成了逃兵败将不同,这伙人人身上罩着泛有幽暗光泽带着阴冷之气铁甲的弓箭手是寅虎将军亲手建起的精锐,全营两千两百余人,营号督前。
寅虎将军的一句话由数十位传令兵纵马一一传达至阵前,但进了这帮仓惶逃窜的士卒耳朵里,很快就左耳进右耳出,没人在这生死攸关的绝境中去在乎什么狗屁军令,命都没了,哪管他天崩地裂,洪水滔天。
数不清是第几波弩矢,配合着蹲站在盾牌上的弓箭手一波波的挥洒箭雨,迎面挡在木橹盾后的叛军越来越少,之前还有零星的几支箭矢飞起进行反击,等到西陲军阵里的大弩停止前,就再无一个叛军弓弩手还击了。
飞沙走石,一片混乱。
一杆将旗猛然从灰土中崭露出模样,随之冲杀进叛军阵中,箭矢停息,时机恰到好处。
已经被弓弩惊慑到毫无抵抗之力的叛军鲜有敌者,恐惧和惊慌就像瘟疫一样瞬间扩散至整个军阵,前面败退的弓箭手冲散了身后持着长柄兵器的士卒,然后一同抛下兵器向后跑去。
一触即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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