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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华老虎竟将腰板一挺,腆胸迭肚的上前,故作轻松言道:“张县令,请下官至此,不知有何见教?”
他早年曾花钱讨了个斜封的户部主事,虽然有名无实,却常以官绅自诩。
此时百姓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风雨不透。
县令张巡只二十五、六岁年纪,生得剑眉朗目,面如金纸,他猛地将惊堂木一拍,叱道:“大胆狗才,凭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自称官身?早在姚相时,圣人就已经传旨废除斜封官,你这狗才居然还敢拿来托大,还不跪了!”
两边差役跟着齐齐一声如雷断喝:“跪!”
那华老虎还要硬挺着逞强,他身后的雷万春抬起一脚就将他踹倒在地,围观的人群中立时发出一阵哄笑。
县令张巡也不计较,旋即开审。
过程中,王夫人、南霁云等也都被招到堂上,详细询问了王悔的坟墓如何被毁,尸骨如何受辱,南霁云如何与华府家人发生械斗,又如何被捆绑拷打的过程。
因王夫人有朝廷诰命在身,故此张巡还为她特设了一座,紧接着,只见四个府兵有抬上满满两箱文契和账本,华家管事和几个主要嫌犯也被捉来讯问。
围观的百姓见这个县令是真的要扳倒华老虎,便都来了精神,一时群情激奋,多年来收到华家欺压而有冤无处诉的百姓三五成群的赶来控诉。
有控诉他强买强卖,霸占房产的,有控诉他以劣换良,霸占土地的,有的哭诉自己女儿被华家霸占,而逼死人命的,有状告华家恶奴为虎作伥,欺压良善的……一桩桩、一件件,三个书吏下笔如飞,一直登记了两个时辰才算基本了事。
此时的华老虎已经面如土色,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他怎么也想不清楚,这三个月来,隔三差五就与自己推杯换盏的张县令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想到这里,他竟嘶吼着挣扎起身,手指张巡骂道:“狗官,你说我有罪,难道你就干净吗?你到任以后,收了我多少钱帛,你敢跟他们都说说吗?”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骚动,很多人窃窃私语,不少人露出鄙夷的神色,大家都知道前任县令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更与华老虎沆瀣一气欺压百姓,“天下乌鸦一般黑”
,百姓听了华老虎如此说,都以为张巡也是那样的家伙。
却见张巡微微一笑,向身边的县丞点头示意。
只见县丞手持一卷文书起身,来到场中一张用粗布盖着的宽大桌案前,随手将粗布掀开,竟露出金光闪闪的一大桌案铜钱和布帛和珍玩来,在清朗的日光下灼灼生辉,现场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哗然。
县丞面向百姓朗声念道:“自张县令到任以来,奸民华南金以探访为由,行贿赂之实,华氏共计行贿十次,贿金八万贯钱,绢帛各二十四匹,玉器三件,金银首饰等十五件,折钱逾五万贯。
张县令已都令人造册登记,上缴县库封存,并已公函禀明本州刺史。
日前,县里已得刺史钧令,依律将华南金所行贿赃款全数没收入县库调配,并锁拿行贿者到案。”
县丞文绉绉的说完,从未见过这么多钱的百姓们还在瞠目结舌,一时人群中竟然无人搭腔。
县尉雷万春却是裂开大嘴哈哈一笑,操起他的大嗓门宣布道:“张县令不吃华老虎的贿赂,这些赃款早就全部充公啦!”
“好啊!”
百姓们这才明白过味儿来,人群中升腾起一阵欢笑:“华老虎这次搬起石头砸上自己的脚丫子啦!”
张巡依然在案后端坐,待百姓欢呼声稍停,朗声道:“父老乡亲,本官初到本县,已听到本地豪绅华南金的种种恶闻。
然我大唐律法森严,有司执法不可偏私,公堂森严,不屈无罪之人;刀斧锐利,无有冤枉之鬼。
三月以来,本县已明察暗访奸徒劣迹,及至今日共收讼状二十三桩,涉及华南金买凶杀人,贿赂公行,逼良为娼,强买强卖等,可谓劣迹般般,尤其是今年以来,该奸徒伙同妖人刘志诚,投毒害民,蛊惑人心,为强占他人土地,掘毁有主之坟,以至忠臣之骨惨遭曝晒,烈士遗属枉受凌辱,此为不赦重罪一款。
本官今天让你心服口服,来人!
押上来!”
话音未落,只见四个府兵从人群外将五花大绑的道士刘志诚押了进来。
原来,张巡早就派人盯上了这个妖道,昨天他刚偷偷开溜,就被雷万春带着府兵逮了个正着。
只见那个在平日里“仙风道骨”
的老道,如今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筛糠般抖成一团,不待动刑,他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如何假借“金刀谶”
蛊惑百姓,散布流言,骗取财物,又如何勾结华老虎,先给有钱人家的孩子下毒,再以看病为由,巧取土地钱财的勾当,一五一十的招了出来。
张巡听完,鼻子里哼了一声,骂道:“你这妖人,假借谶语,惑乱人心,又投毒害人,骗取财物,其罪万死莫赎!”
又转头喝问:“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华南金,你还有何话说?”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华老虎此时已经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病猫,跪在泥地里不住哀求道:“县令饶命,县令饶命!”
他又爬到王夫人脚边,不住叩头哭求道:“王家大嫂,我是大油蒙了心,被那个妖道蛊惑,小公子害病,是那个妖道下的毒,与我无关啊,我还拦他来着……,我不敢了,你是菩萨心肠,求县令饶我一命啊,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啊!”
王氏夫人本恨极了这个恶霸,此时却略有些心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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