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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如他说的,我觉得也不是坏事。”
“你信他?”
乳娘的声音空前的高,手指指着门外,咬牙切齿的咒骂,“他这种无赖,你信他的话?不得好死的杀才!
无端来糟蹋人家姑娘名声,他贺兰家的先人八辈子没做好事,养出这么个造孽的东西来!
果真是贼性儿,破窑里烧出来的烂砖头,一门的邪魔歪道!”
布暖记忆里,乳娘虽是小家出身,但涵养好,为人处事样样拿得出手。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真是头一回见识。
骂贺兰敏之倒罢了,连带着还骂了武家满门,自己人跟前没什么,外人听见了岂不要闯祸!
布暖道,“快别说,话传到老夫人耳朵里不是闹着玩的!”
一面拿篦子篦头发,湿漉漉的绞下好几根来。
秀过来接手,看着那些头发直叹气,“你瞧瞧,一点儿都不仔细,叫我怎么放心你一人到兰台去!
没底下人伺候不说,还要日日面对那杀才……”
她垂下眼不接话头子,只道,“你们我自会安顿妥当,回头托了舅舅和知闲姐姐,不能叫你们受委屈。
等两年期满,咱们搬出沈府去就是了。”
秀张了张嘴,见她泫然欲泣,知道她心里不受用,再纠缠旁的事更难为她。
便把话咽回肚子里,推她在席垫上趺坐下来,一点一点给她篦头,觑着她的脸色道,“给洛阳修书了么?我打量着知会老爷夫人一声,若是能想出点法子来也是好的。”
布暖摇头,“你是知道的,父亲不问事,出了纰漏都是母亲独个儿承担。
我哪里好意思再给母亲添麻烦,闹得她日夜挂念,巴巴儿在家里哭,真是上辈子欠了我眼泪债了。”
秀长叹,“今年犯了太岁,事情一桩接一桩。
原还庆幸着蓝将军这里有了着落,这下子可好,又打了水漂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的儿,难为你小小年纪经受这么多。
早知道来长安会遇上那煞星,还不如上冀州大舅爷那里去,倒省心。”
布暖对这个并不后悔,到底在这里有容与,像她死灰一般的生命里一星微红的炭火。
就算不能燎原,至少在她的心上烙下了痕迹。
她极平和,“谁能保证冀州就没有贺兰一样危险的人物?谁叫自己有见不得人的短处呢!
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了,蓝笙也好,舅舅也好,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不能让我给搅乱了。”
她涩然吊吊唇角,“尤其是舅舅,他要成亲了,别在这当口给他捅篓子。
叫他顺顺利利的,一家老小都指着他呢!”
秀的眼里盈满痛苦和怜惜——这孩子时刻把舅舅放在第一位,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么?其实这事和小舅爷说说,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她不愿意,宁愿硬着头皮为难自己。
“我吩咐人点了安息香,趁时候还早,用了膳睡会子。
这两日路上奔波怪累的,且将养着,后头的事别想了,到哪儿说哪儿吧!”
布暖应了声,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你别同谁去求告,眼下任神仙也救不了我了,说出来白叫他们操心罢了。”
秀无可奈何,“你放心,我不去找六公子,你安心歇着吧!”
她颔首,方挪出后身屋朝卧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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