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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暖也是满肚子冤屈,哽咽道,“我不好,乳娘只管教训,做什么非要回洛阳?若是不愿陪我寄人篱下倒是另一说,我不强求,即刻让人送你回去就是了。”
秀何尝是这意思,自己奶大的肉,莫说这里玉粒金莼养着,就算是露宿街头也要守在她身边。
只是如今这情形叫她那样忧心,真真是有苦说不出。
要求得布暖理解很难,她是个单纯的孩子,想不到那么长远。
或许自己的确是杞人忧天,但过来之人,瞧人瞧事总归要复杂得多。
将来究竟怎么样谁也说不准,若是布暖找了个好归宿,娘舅疼外甥常走动,并无不可。
但目下两个都未婚配,甥舅之间就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当真夹缠不清,那祖祖辈辈的老脸就顾不成了。
玉炉在布暖旁边绞着手指道,“少说几句吧,秀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今儿发火明儿就消了。
你是晚辈,低头认个错就是了。
顶着风上,回头再闹得洛阳那头不太平。”
香侬也宽慰乳娘,“快别恼,咱们都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这会儿撒了气,真回了洛阳就不会牵肠挂肚了么?小辈儿原不该言语,可我还是劝你一句,您老人家福大量大,六公子说几句也不扫脸。
只怕军里三品的郎将都要吃他的排头呢,何况是你我!
全瞧着小姐的面子吧!
你舍不得她,谁不看在眼里?她如今这样,府里祖母舅舅疼爱是好事,若他们爱搭不理,那才不是人过的日子!”
秀只得长叹,这话也是!
怎么办呢,在人家手底下,纵不高跳不远,这叫英雄落难,眼下也只好这样了。
布暖回身看,秀一片愁入肝肠的模样。
自己到底不是铁石心肠,小时候偎在她怀里,那种亲,除了母亲再没有了。
如此这般,梗了一会儿脖子也就蔫了底气,低头蹭过去道,“乳娘辛苦一天,去房里歇会子吧!
你才刚的意思我明白了,往后自当警醒,再不叫你担心了。
这么的呕下去没的气坏身子,儿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忤逆,不好向父亲母亲交代。”
别人家怎么样不知道,但布家是诗书旧族,忠孝摆在头一条。
乳娘喂养她呕心沥血,这份情比海还深,所以她人后都以儿自称。
倘或洛阳的父母知道她这样不孝,定然是饶不了她的。
秀抬起头瞧她,她尚年轻,不过十五岁的年纪,眉眼间仍旧稚气未脱。
这么个孩子,爱玩爱热闹,对人不存防备,拿什么理由来苛责她!
想是自己胡思乱想,把六公子看成了歪门邪道。
人家分明是朝野交口称赞的君子,不论心里什么想法,名声顶要紧,总要顾忌着。
她抚了抚额,只觉心都掏空了似的,乏力的起身道,“我不求别的,只要你好,你可记住了?”
布暖弓着身应承,“儿都记在心上。”
她怅然不已,“罢了,我先回房里去,你也歇歇吧,等到了饭点儿我再起来伺候你。”
香侬和玉炉送她出门,笑道,“你自去睡,小姐这里有我们,你不必起来。
回头我们送饭进你屋里去,叫你也做回老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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