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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维持着尊严,所有的凄苦都可以咽下去。
她情愿他恨她,也不要这模棱两可的庸溃。
只是牺牲未免太大,她到底还是狼狈不堪。
明明可以不管不顾的把问题通通丢给他,可是直到现在她还在计较,不能让他和贺兰斗。
他功绩再高,怎么同皇亲国戚抗衡?李唐江山表面升平,对于臣子的打压一刻都没有懈怠过。
尤其如今是武后掌权,朝野动荡得毫无章法,要废黜个把功臣,有的是欲加之罪。
她累极,撂下那通话就想走。
她实在没有力道去面对他,本来凛凛然的敬畏,如今又添上羞愧,她除了逃遁不能自救。
他却不让,使了蛮力把她固定在原地,走近了瞪视她,眼里寒光闪烁。
声线不由拔高,“你才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有些恼羞成怒,奋力挣脱桎梏,“我说我愿意给贺兰敏之做妾,这下子你听清了么?”
他几乎被她气疯了,高高擎起手,若不是仅剩的一点清明,真就要剌剌甩她一耳光。
“你……”
他语不成调,“你为什么?你爱他么?他是个什么东西,你瞎了眼么?”
她原本勇敢的仰着脸,甚至要学那些撒泼的妇人追加两句“你打”
,以表现她是坚强悍然的。
可不知怎么,突然像被抽光了底气,腿弯一软便跌坐下来,捧着脸呜呜咽咽的哭诉,“你才瞎了眼……你不单瞎了眼,连心也一并瞎了!
你怎么就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容与是作好了接着训斥的准备的,她突然转变让他措手不及。
她坐在台阶上,长长的水绿的高腰襕裙铺陈成河。
他听见自己紧绷的神经蓦然松懈,化成了河里的水,翻滚起伏,淙淙有声。
她说他不懂,他是不懂,他没有经历过那些儿女情长的事。
他的人生不复杂,尽忠尽孝已经是全部。
他从没想过要去了解一个女人,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是理所当然的。
其实他在人际上并不艰啬,唯独对付女人比较朴讷。
他做不到贺兰敏之的炜丽触目,所以他“连心都瞎了”
。
她哭得凄惨,他觉得那样痛。
即便是石头做的心肠,露天得久了也要风化的。
他再一次把所有不如意归咎于贺兰敏之,若不是他掺和在里头,他们个至于闹得如此不快。
都是他的错,算计也好,诱惑也好,都是他的错!
和布暖不相干,她还小,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她孤零零无依无傍,胸口缺失了一大块,把所有眼泪都填进去也填补不满。
他就在她身侧,这样的缠斗好累!
她把脑子哭木了,浑浑噩噩什么都想不起来,伸手去抱他的腿,喃喃叫着舅舅,“我不能不去,我没有办法……”
他倒放下心来,她好歹松口了,是被迫,不是爱贺兰,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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