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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生中来过两回青南山。
第一回是七年前她随帝梓元徒步万里而来,立下必夺韩氏江山的重誓。
那时恰是初春,西北之上兵戈铁马不再,万物复苏,盛世和乐。
唯有山下巨坑里的累累白骨和腐朽落魄的帝家旌旗候她到来。
第二回是现在。
青南山下,数丈宽的万人坑外,一座孤坟,静静矗立。
它沉默地守在山脚,停留在那些十二年前亡于此地的帝家将士尸骨旁。
大靖公主,一代名将安宁,葬于此。
若是可以选择,帝梓元或许一生都不想踏进这座山周围一步。
今日正好是安宁的祭日。
这一年帝梓元辗转战于西北各城,这是她在安宁死后第一次来青南山。
大雪茫茫飘着,埋了厚厚一尺,踩在上面印出清晰的脚印。
帝梓元不远不近地立着,一晃便是一个时辰。
安静寂寥的青南山下,素白的身影几近被隐没在冰雪中。
一声叹息突然响起,像是突然划破窒息的天幕,毫无生机的世界陡然鲜活分明起来。
帝梓元行了几步,走到墓碑旁。
她抬手将石碑上覆着的雪一点点拂去,直到碑上的字重新清晰地现于她眼中。
“安宁,我来啦。”
她蹲下身,敲了敲手里的酒坛,笑了起来:“唐石说你当年戍守邺城时藏了不少好酒。
你倒是不老实,一个人偷偷藏起了好东西。
我这次回来,全给你带来了。
咱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今儿风景好,我多陪你一会儿,你说好不好……?”
絮叨的声音轻快埋怨,可回答她的却只有风雪的呼啸。
帝梓元收住声,抬眼,愣愣看着墓碑。
这个承载安宁在世间最后一息魂魄的地方,只剩冰冷荒芜。
她恍惚间像是突然明白,安宁不在了。
她再也见不到安宁肆意张扬的面容,听不到安宁爽朗的笑声,不能再埋怨她,指责她,也不能再弥补她,保护她。
安宁死了,死在一年前的青南城之战中,死在成百上千的北秦士兵手里。
帝梓元倒酒的手顿在半空,毫无预兆地细细颤抖起来。
良久,她稳住手,微微一倾,烈酒洒在地上,酒香散开,青南山下的孤墓前又重新陷入沉默静谧之中。
帝梓元坐在雪地上,重新开了一坛酒,一口连着一口,喝得又猛又急。
“安宁,邺城、临城和惠安城我们已经夺回来了,鲜于焕退守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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