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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弑父,不是人人做得出,也不是人人都睡得着的。”
芜歌冷声说道,“你和徐浩之的日子不好受吧?我又何苦找你们寻仇,解救你们于无边无涯的良心谴责呢?”
徐湛之的面色已由青白转做了灰白,眸子都似凝住了,只呆呆地看着芜歌。
芜歌撕下一块干硬的馍馍塞嘴里:“至于徐浈之,司空府倒了,赫连王朝也亡了,他还有何用处?”
她慢条斯理地咀了咀:“两面三刀的墙头草,刘义隆是最看不上眼的。”
“你过得好吗?”
徐湛之低颤地吐出这句,定定地看着芜歌。
芜歌微怔,眸光近乎拷问地回看他。
两人对视良久。
芜歌笑了:“你觉得呢?”
她敛笑,满目只剩苍凉:“徐湛之,但凡你念及骨肉手足之情,徐家不会沦落至此。”
鼻眼酸涩,她深吸一气:“徐湛之,其实我最该恨的人是你。
袁齐妫想上位,邱叶志想复仇,刘义隆是一箭双雕,他们对付徐家都无可厚非。
唯你是我们血浓于水的至亲。”
她的眸子里渗出泪来,“可你却倒戈相向。”
她在泪滑落那刻,紧忙闭目:“徐湛之,我不会原谅你。”
她忍着满心的痛楚,还在攻心伐情着:“父亲也不会原谅你。
下到九泉,你的母亲和大哥也不一定能原谅你。”
芜歌倚靠在墙角,一直紧闭着双眼。
徐湛之是几时离开的,她并无感觉了。
若是她亲眼瞧见徐湛之脸色铁青,周身发颤着离去的背影,不知会不会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稍稍释怀。
只是,他们今生都再没有兄妹畅谈的机会了
距南岳两百里的官驿,刘义隆攥着飞鸽密报,沉思许久,终是随手把那小布条扔进了炭盆里。
他眼睁睁看着布条被红彤彤的木炭烫出一个黑漆漆的空洞,冒出一缕浓烟,继而燃起一簇细焰,消失成一堆灰烬。
这已经是他烧掉的第五封飞鸽传书了。
小幺混入徐家军,随徐湛之出建康城的第三天,他就得了密报。
每日,他都会收到飞鸽密报,报告小幺的行踪。
他们一个往北,一个往南,分道扬镳,越离越远。
只要他愿意,他有一万种法子拘住小幺。
可不知为何他竟一种都不想用了。
从他决定南岳祭天那日起,他其实就料定了如今的局面。
在要不要放小幺走这一事上,他是纠结和无措的。
过去的一个月光景里,他与小幺的每一日相处,他都算作是最后的时光在珍惜着。
那日,他原本都要出了建康南门了,却又单骑飞奔回云龙门,也是因为他早料到,只要他一走,小幺怕也是要走了。
那日的相拥,他是当做今生的诀别来对待的。
他推窗,望着黑漆漆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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