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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树顶的刀痕足有三四米高了,就算能爬上去,要怎么采集?
“十丈漆树,自然要割的高些……”
田恒突然一顿足,“喏,那边就是漆农。”
只见几丈之外的高树上,一个浑身晒的漆黑,赤臂短打的汉子就如一只黑色的大猿,悬在树上。
在他腰间,挂着个陶壶,此刻正小心翼翼取下树上插着的贝壳,把其中乳白色的漆汁倒入壶中。
在他脚下,是捆在树干上的短枝,一排一排,显然是供脚踩攀爬。
除此以外,竟然毫无其他保护措施。
“要进前看看吗?”
田恒问道。
“不了。”
楚子苓摇了摇头,“不好惊扰。”
这样的工作,称得上危险工种了,她怎么可能过去引人分神。
见她神色,田恒道:“夏日正是采漆的时候,生漆多寡,关乎国事,这些漆农自不敢怠慢。”
听田恒解释,楚子苓才明白生漆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原来非但日常器物需用漆防水防腐,作战用的弓,身上披的甲,乃至华美战车,都少不得用到生漆。
也正因此,采漆的漆农们整日劳累,不到日落都不得歇息。
看着那满是油汗的脊背,楚子苓只觉方才高昂的游兴,似乎都低落了几分。
田恒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只道:“前方山腰有个草亭,不妨去那边吃个朝食。”
起床太早,两人都未用饭。
楚子苓便点了点头,一行人改道,不多时就到了地方。
那确实是个草亭,木质的柱子毛刺横生,连漆都未上,顶上茅草稀稀拉拉,似能透下天光。
然而立在这样丰茂的山林中,竟生出了些许野趣。
几个奴婢飞快铺上了锦缎,摆上了案席,除了早就备好的食盒,竟还有炊具。
就见田恒负了长弓,对她道:“先吃些垫垫,等我回来。”
撂下这句,就身形一转没入山林。
楚子苓有些讶然,却也没有动箸,只让人斟了些她调的饮子,一口一口喝着。
然而一杯还未见底,就见田恒拎着只山鸡,大步走了回来。
“采了些菌子,正好煮了。”
田恒也不假人手,飞快把那肥美的山鸡斩成小块,扔到釜中,又捡了菌子铺上一层,随后解下腰间挂着的酒囊,咕咚咚倒了半釜,这才炖煮起来。
洗净了手,他大步回到亭中,楚子苓笑着问道:“怎地突然想起野炊了?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山间游玩,不正是为这口野趣吗?况且哪有此等说法。”
田恒混不在意,给自己倒了杯浆水,喝了起来。
楚子苓一怔,倒是想起现在还没孟子,自然不会有这句名言,于是也笑着摇了摇头。
山间清风吹拂,引得头顶茅草飒飒,让人整颗心都沉静下来。
此情此景,当抚琴抒情,手谈助兴,可惜,在座的似乎没有什么雅人,没生出雅志,倒是被一旁小釜中传来的扑鼻香气,勾了心神。
不闻还不觉得,这香气一出,楚子苓只觉胃肠都要咕噜噜叫起来了,忍不住扭头去看。
田恒看在眼里,唇边就多了丝浅笑,取来食盒,先盛了碗黍米,然而摆上了饭,却不起锅,硬是又等了一刻多钟,这才起身灭了火,把小釜摆在楚子苓面前。
“浇在饭上,趁热吃。”
长柄的勺子推到了面前,楚子苓依言舀了一勺,浇在碗中。
只见滑嫩鸡块并同样滑嫩的花菇,颤巍巍堆做一团,黄橙橙的鸡汤浸透了下面粘米,灿灿如金,诱得人食指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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