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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隆在心底喟叹。
“来了。”
邱叶志四十上下年纪,蓄着一小撮八字胡,儒雅书生气质。
他推开茶室的移门,脱下步履,行了进来。
义隆立在后门口,闻声转过身来,静默地看着这位被京城百姓奉作当代大儒的——刽子手。
刽子手杀的人,怕是也比不上他吧。
义隆微微眯眸,他背着光,周身像镀了一层清冷的雾光。
邱叶志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标准的君臣礼:“草民邱叶志见过皇上。”
“老师免礼。”
义隆语气淡漠,带着些许微嘲,“既是来了老师的地方,客随主便,老师随意。”
“恭敬不如从命。”
邱叶志拱手,径自走向主座,盘腿坐下,娴熟地煮起茶来,“皇上今日如何想到来老夫这里?坐吧。”
义隆依旧立在雾光里,背着光,有些瞧不真切他的面容:“老师是不是忘了什么?”
邱叶志怔地抬眸,探究地看着他。
“老师只教朕谋情,却忘了教朕守心。”
义隆缓缓走了过来,隔案坐下,“今日,朕是来向老师请教的。”
邱叶志拨了拨炭炉里的炭火,勾唇一笑:“无心者,又何须守心?”
义隆盯着炭炉里一明一暗忽闪着的火光:“老师若当真无心,又怎会执着于报仇雪恨?”
“皇上已贵为九五,志在天下,便不该拘泥小节。
逝者已矣,生者犹在。”
邱叶志浅笑着执起茶壶,哗地浇满一盏茶,“老夫还没恭喜皇上,封后纳妃之喜。”
他放下茶壶,轻轻将茶盏推向义隆,“以茶代酒,恭喜皇上。”
义隆清淡地看着他:“狼人谷当真没有消息?”
邱叶志的手顿住,抬眸,对上义隆的目光:“皇上山长水远前来,就为问老夫这个?”
义隆接过那盏茶,浅抿一口:“狼人谷既然成了朕的私兵,就只能唯朕命是从。
老师既然铁了心不入仕,便不该插手政事。”
邱叶志正义凛然道:“皇上如今前有四大辅臣,虎视眈眈,后有众兄弟,伺机而动。
实不该受儿女私情牵绊,更何况还是徐羡之的女儿。
狼人谷的死士,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义隆搁下茶盏,推了回去,双手扶膝,作势起身:“此事,老师不必再插手。”
言毕,他转身便走。
“找出她来又如何?王者,杀伐决断。
弃子,既然弃了,找回来,也不过是颗废棋。”
义隆原已滑开了移门,半个身子都走了出去,闻声,蓦地顿住。
他扭头,眸子里燃起莫名的怒火:“弃与不弃,废与不废,得朕说了才算。”
邱叶志依旧怡然地布茶,摇头笑叹:“皇上总算是不再自欺了。”
他抬睑,带着些许惋惜,“这世上,再没有徐芷歌了。
皇上其实已经想通了,是找到一个人,还是一堆灰,都无甚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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