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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檀说完便蹲在了地上,头埋在肘窝处,抑着让人听起来堵心的哭声,甚是狼狈。
李檀今年十五岁,去年中元节的时候锦城花市开了个灯会,林钰便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去赏灯、放河灯。
李檀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左青柳便是在这灯会上。
熙攘的人群让李檀觉得有些烦躁,便告知了林钰准备先行回山庄。
转头的那一回眸,正巧左青柳也回过头来,眼波流转间浅浅一笑,扬起手中的绢扇半掩住了脸庞。
她身侧的一盏猫蝶图的八角灯柔光慵懒,把她的脸照映的红润饱满,像秋天挂上了枝头的苹果,清香诱人。
李檀是个嗜书如命的,白日手举书卷,夜晚枕册而眠,平日里甚少出门。
可那一眼之后,李檀竟连书也看不下去了,红着脸发着楞,一坐就是一天。
这李檀就像一只刚睁开眼的小鸡仔,第一眼就看见了左青柳,看到眼里就再没能拔出来。
后来,林钰觉得晚镜的这个比喻实在很妙。
过了些时日,被相思折磨得很苦的李檀悄悄地找到了林钰。
虽然林钰素日里一副懒散的模样,但相较于严肃的父亲和不着调的母亲,李檀的选择值得理解。
当然,也值得同情,因为他对林钰坑坑哧哧地说了自己的心思后,不消一个时辰,李香儿就让齐大娘把媒婆找来了。
把李檀羞臊的不肯出屋。
亲,自然是一提就成。
霁月山庄,多少人巴望着能把闺女塞进来,左掌柜家中坐着,媒婆从天而降,笑得他差点当晚就把姑娘卷吧卷吧抬过来。
李檀和左青柳的婚事是定在下个月初五的,从出了正月李檀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坐立难安。
可眼看好日子将至,这左姑娘却突然没了。
林钰顶瞧不上李檀这个样子,说起来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书读了一屋子,怎么最后就读出这点骨气来。
于是没好气地道:“人死如灯灭,以后你多出去走走,漂亮姑娘多的是。”
李檀噎了一声抬起头,脸色越发难看了,冲着林钰喊道:“不!
我非左姑娘不娶!
她没了,我,我……我娶了她的牌位也要跟她过一辈子!”
说完嚯地站起身来,风一样地刮了出去。
晚镜白了林钰一眼,责怪道:“哪有你这么劝人的。”
“实话不是?”
林钰耸耸肩膀,“读书都读傻了,大约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类的酸词看多了。
那左青柳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弄清楚呢,就不由分说的相思起来。
娘也是的,这亲事定的真不着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那风风火火的性子。”
“还不都是你漏的风,也好意思说娘。”
晚镜琢磨了一下,又侧头问他,“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觉得左青柳死的蹊跷?”
“说是病痛难忍,悬梁弃世了。”
林钰把张禾打听来的消息与晚镜说了。
晚镜听完也是觉得古怪,却道:“不管别人家的事了,还是想着怎么劝劝李檀要紧。”
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晚镜挂心,那便是这霁月山庄的家人。
晚镜知道,李檀是个实心眼的人,性格相当对得起他的名字,又硬又直的不开窍。
加上他对左青柳又是个一见钟情的初恋,着实的让晚镜放心不下。
一个情窦初开的痴情种子,能把事情做得有多绝对,别人不知道,她晚镜却是真真体会过的。
人说佳人难得,晚镜却认为是‘家人难得’。
便嘱咐了齐大娘多看着点李檀,别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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