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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的生辰宴在靖安侯府热热闹闹举办完,席间只出了一件无伤大雅的小趣事。
东宫太子韩云带重礼给帝安乐过生辰,哪知平日可劲能折腾的小寿星席上却在小太子身上睡着了,偏生好巧不巧的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缠上了太子腰上别着的那块和田玉上的线穗。
靖安侯夫人本欲叫醒小娃娃取玉,哪知太子却将线穗剪断,将那方玉一同当做生辰礼送给了帝安乐。
一桩小事,无足挂齿,说出去也只是太子仁厚爱臣的美谈。
但若是太子身边照拂他长大的人,便知道东宫对这个侯府的嫡小姐是何等喜爱。
那块和田玉是当今昭王所赠,自三岁起,太子从未离过身边左右。
当然这是后话,亦是另一个故事和际遇。
安乐生辰的第二日,涪陵山的小沙弥送来了一封信函和一方木盒到侯府。
信到帝梓元手中后,她就这么伴着冬日暖阳在归元阁下坐了一下午。
帝梓元的异样没什么阻碍便传到了昭王的案头,太阳落下最后一抹余晖的时候,韩烨立在了归元阁外。
帝梓元一身薄袄,坐在归元阁下的回廊里发呆。
她望着涪陵山的方向,脸上带着一抹彷徨和无措。
这是极难见的,哪怕是当年昭仁殿上她凭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皇朝为帝家沉冤昭雪、抑或是西北绝境上重兵压境时,都不曾出现过这种神情。
他还没有走近,帝梓元已经转过头来。
“韩烨。”
帝梓元顿了顿,声音有些低,“姑祖母她走了。”
帝盛天离开涪陵山了,想必小沙弥送来的是离别信。
帝盛天这样的人物,闲云野鹤惯了,上天入海遨游天下从不会做交代,当年一别数年亦是,这次会遣人送来信函,那便意味着……她此生,怕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从帝盛天那一年突然出现在涪陵山,一晃已经七年过去。
这些年她在涪陵山上安静度日,几乎从不离开,时间久了,所有人便也觉得这位帝家的老祖宗会一直留在这京城近郊,守着帝家。
她离去的这一日,让所有人猝不及防,包括帝梓元。
帝梓元身旁的木桌上放着帝盛天送来的信函,信函半展,上面飘逸利落的笔锋只落下了一句话。
——帝家百年之幸,得女帝梓元。
短短数字,没有谆谆教诲,亦没有留恋不舍,只这么一句,却重若千钧。
帝盛天生逢乱世,一手创建大靖王朝,一生尘世浮荡,阅人无数,当她此言者,天下屈指可数。
如今多了一个她亲手教养长大的帝梓元,个中欣慰骄傲,只有她自己知晓。
“我知道。”
韩烨立在帝梓元面前,手从她长发上拂过,落在她膝上紧紧相握的手上,他半蹲在她身旁,一点点把她的手展开包拢在他掌间,散去她指间的寒冷,他笑了笑,眼底煦暖如初,“老师是终于对我们放心了,她坎坷跌宕了半生,这些年肯定累了。
京城和天下都留不住她,她要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或许离去才是她的归宿。
梓元,我们应该谅解她。”
帝梓元垂下眼,看了一眼身旁木桌上木盒里置着的竹剑。
当年在九华山上跟着帝盛天习武,她所用的每一把竹剑都是帝盛天亲手为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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