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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君玄曾告诉他君家千竹叶取自晋南,他随口一答,差点露了形迹。
“看来君家的生意做不长久了。”
君玄笑笑,也不在意连澜清的敷衍,将茶盅放在他身前,自己端了一杯坐到他对面。
“为何?”
“做生意讲究个独门独道,生财路的秘密被人窥了去,还怎么做生意?”
君玄朝后仰了仰,下巴微扬,“咱们家老头子是个实诚人,早些年遍天下的交友救人,也不知对谁这么诚心,竟连家底都给说了出去。”
她说得漫不经心,仿佛真的是在谴责她那个早已故去的老父。
“算了,如今这乱世,能多活一日都是奢求,还想其他做什么。
连将军一年前保我君家满门,说起来君玄还从未向将军道过谢。”
她将连澜清面前的杯盏推近他几分,“将军品一品,我一年未烹此茶,技艺生疏了不少,恐怕会让将军失望。”
连澜清望着面前热气萦绕的君子茶,未动,反而沉着眼朝君玄看去。
他入君子楼半年,君玄遇见他的机会不知凡几,却从未有过半句交谈,更别提亲手替他烹茶道谢。
他虽护君家满门,却屠君玄一城同胞,他认识的君玄嫉恶如仇,怎会谢他?
为何偏偏在今日对他和颜悦色?这杯茶……
连澜清沉默的意味太过明显。
君玄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她一点点收回手,沉默无言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从始至终,她的目光静静地放在连澜清身上,恍惚有种莫名的悲凉。
面前坐着的是北秦的大将,侵占她故土,屠戮她袍泽的死敌。
从相爱相守到相背相离,不过一年光景。
君玄到如今,看着连澜清陌生又熟悉的眉眼,才如此真切的感受到——那个她爱了十年托付一生的秦景是真的不在了。
或许,那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
君玄的目光明明是淡漠甚至安静的,可连澜清却在她的注视下狼狈地挪开了眼。
几乎毫无犹豫,他端起面前的杯盏一饮而尽,因为太仓促,甚至还洒落了几滴出来。
竹叶茶入喉而过,温热微甘,是君玄一贯的手艺。
“将军是不是好奇,你入君子楼半年,为何直到今日我才谢恩于将军?”
君玄细细摩挲着杯盏,低低的询问声传来。
连澜清默然不语,等着君玄继续说下去。
“除了谢恩,我有件事一直想问将军而不敢问,所以才等到今日。”
连澜清不知怎的,心底突然一慌。
君玄声音更轻,她抬头,看着连澜清,一字一句,问:“不知将军可认识秦景?”
这一句犹若石破天惊,连澜清轻叩在桌沿上的手猛地一动,倏然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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