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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息了,乌云低垂于战地的上空,在地平线上和硝烟连成一片了。
天渐渐黑了,两地的火光显得更加明亮。
炮声变得低沉了,可是后面和右面越近越密地听见噼噼啪啪的枪声。
图申伴随着自己的大炮绕过伤员,也碰上伤员;一当他走出火线,并且沿着下坡道走到冲沟,就遇见首长和副官们,其中有校官和两次曾被派遣、没有一次到达图申的炮台的热尔科夫。
他们个个都抢先开腔,给他发布命令,传达命令,指明行进的方式与方向,责备他而且呵斥他。
图申未曾作出任何安排,默不作声地骑着炮兵连的一匹劣马,跟在后面走,他害怕开口,因为每说一句话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总要大哭一场。
虽然发布了抛弃伤员的命令,但是其中还有许多人勉强挣扎着跟在部队后面走,恳求容许他们坐在炮身上。
那名在战前曾经从图申的茅棚中飞快跑出来的英姿勃勃的步兵军官,腹部中了一颗子弹,躺在马特维夫娜大炮的拖车上。
在山下,脸色苍白的骠骑兵士官生,把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走到了图申跟前,恳求准许他坐在炮身上。
“上尉,看在上帝份上,我的手给震伤了,”
他胆怯地说,“看在上帝份上,我没法子走下去。
看在上帝份上!”
显然,这个士官生不止一次地恳求首长允许他在什么地方坐下,他到处遭到拒绝。
他用诉苦的犹豫不决的嗓音哀求。
“请您吩咐,让我坐上去,看在上帝份上。”
“让他坐上去,让他坐上去,”
图申说道,“大叔,你垫上大衣,”
他把脸对着一个可爱的士兵,说道,“负伤的军官在哪儿?”
“把他扛下去了,已经死了。”
有个人答道。
“让他坐吧。
亲爱的,请坐,请坐。
安东诺夫,给垫上大衣。”
士官生就是罗斯托夫。
他用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脸色苍白,发冷发热,下颌颤抖着。
人家让他坐在马特维夫娜大炮身上,一名死去的军官就是从这门大炮上打下去的。
那件垫坐的大衣沾满了鲜血,弄脏了罗斯托夫的紧腿裤和两只手。
“亲爱的,怎么?您负伤了吗?”
图申向罗斯托夫所坐的那门大炮炮身前面走去时说道。
“不,我是给震伤的。”
“那炮架上为什么有血呢?”
图申问道。
“大人,是那个军官沾上血污的。”
炮兵用大衣袖子揩拭血污时答道,仿佛是因为大炮不干净而请求原谅似的。
他们在步兵帮助下好不容易才把大炮搬运到山上,抵达贡台斯多尔夫村停止前进。
天很黑了,距离十步路就看不清楚士兵的,互相射击声开始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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