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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让您的同伴给你捎带回去,可那两位客人说和您不同路,让我们直接把钱给您。
我男人下午就在场地上转了好几圈,结果都没碰见您,刚才好不容易瞥在您,他就赶来给你钱……”
说着施个礼,“我男人他不会说话,肯定让您误会了您多担待。”
商成登时嘴里喏喏得说不出话。
周围的人对着两口子指指点点,都是一阵唏嘘感慨。
夕阳已经隐没在西边天际那一蔓乌黑的云团中,夜幕缓慢但是毫不迟疑地朝大地笼罩下来,远处的城垣近处的村庄都在渐渐地变得朦胧模糊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茅草燃烧过后的灶火气息。
路边一处村庄的晒场上还有人影在晃动;在晒场边玩耍的娃娃们清亮的童音在傍晚的凉风中幽幽回荡……
商成提着那串铜钱,跟着稀稀拉拉回城的人在泥土路道上慢慢走着。
这串钱就是一百四十八文,不多一文钱,也不少一文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数这钱,也很难说清楚得到结果之后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更不知道知道结果有什么意义,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去数了,不仅数了一遍,而是数了好几遍,回回都是一百四十八文,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商成回到住处时,天早就黑了。
他们住的地方在货栈的后面,三间泥墙茅草屋围一溜排开。
两旁边都是货栈的库房。
三间茅屋只有一间半住着驮夫,另外一间半是货栈的小伙计和杂役们睡觉休息的地方。
他接着月光踅进第一间。
唯一的一扇土窗垣上点着盏油灯,一团昏黄的光影笼罩着豆粒大的火头;因为有了这点光线,屋子里其余的地方变得愈加幽黑深邃,模糊得只能勉强辨认出物事的大体位置。
商成把两串钱都撂在自己的铺位上。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让一个睡觉的家伙不满地咕哝了一句,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很快就又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商成扒拉下褂子和裤子,只穿着条大裤衩,在门背后找到木盆,就踢趿着鞋来到院子里的水井边。
在庙会上挤了一天,他现在通身都是汗水和尘土,冲个凉是当务之急。
当他洗罢头脸正拿着自己的汗巾抹胸膛脊背上的汗泥时,山娃子也回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山娃子倒先问他:“你下午跑哪里去了?钻哪个野婆娘的被窝里去了?害我和石头满庙会找你。
刚才还在说你今晚是不是不回来了……怎,被人从被窝里打出来了?”
商成也有些惊讶:“你倒比我先回来?石头呢?我估摸着你们明天早上才回哩石头和你不都想去见识那几个唱皎曲的女人吗?怎么,没带够钱?还是没被别人看上眼?”
说着话,把汗巾拧得半干不湿,来回使劲搓着两条胳膊上的油泥。
山娃子蹲到井台边,嘴里叼着根草,说:“早回来了。
你还别说,石头真瞧上一个唱曲的,一把钱撒上去,那婆娘当时就掀了裙脚给他看大腿……”
“大腿白不?”
“白。”
山娃子老老实实地说道,“不单大腿白,脸蛋也白,细条眼睛朝石头一扑扇,那小子当时就分不出东南西北了。”
“然后哩?”
“然后……然后就碰见南城小郭庄那几个家伙,跑去吃了点酒,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耍钱上,这不,就都回来耍钱了。”
山娃子从裤腰上解下几串铜钱,勾在手里数了几下,仰头笑道,“还成咧半天工夫,赢了他们七百多文,紧巴紧巴能把我婆娘稀罕的灶房垒起来。”
商成把木盆里泥汤一般的水泼在脚地里,肩膀头搭着汗巾过来再打井水,扔下汲水桶,攥着绳子却没朝上提,皱起眉头问:“你把石头一个人丢娘娘庙了?他的伤还没好利索,四五里路一个人走回来,怕是要出毛病……”
还有几句话他没说。
老鸹寨的土匪还有漏网的,这些人对货栈的人恨之入骨,难保没人狗急跳墙,赵石头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正是土匪报复的对象。
听商成话音里带着责怪的意思,山娃子也没恼,把钱又拴裤腰上才嬉笑道:“他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听说有地方耍钱,怕是老婆生娃娃也得放一边。
他这会正在后街上那间老面铺里掷钱哩”
“他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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