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堃远顺着照影扇子的方向指去,只听得忽然头上雷声乍响,一看,湖面上的夜空绽放出无数烟花,天空炫丽流光溢彩……岸堤长长,烟花繁盛,人们欢腾鼓掌,而在绚烂的烟火之下,林堃远瞥见了那一眼卸下面具抬头望天的侧颜,他无法再挪动双眼,似乎穿越了时空。
蓟州的荒道之上,幽州的刀兵之中,江南的湖光山色里,这张脸似乎总是如此干净纯粹,此刻她静静地坐在船中,仿佛在向天祈祷些什么。
林堃远伫立在原地,眼底生出一层柔光,心里道:“这丫头,烟火易空,许什么心愿。”
顷寒见他发愣,朝远处望去,不由得心里一笑。
连同姐姐大婚的时候见过的那一次,顷寒见柳若蘅也不过三回,可这三回里,两回都见了林堃远的痴愣样子。
五年前雪天勺水偶遇之后,以顷寒的机敏,早就替兄弟打探过一番。
然而,林堃远后来也匆匆回了蓬莱洲,加上他不露于色的性子,至此之后,顷寒再也没有提及这桩事,也只好将它隐匿于岁月的尘埃中。
而让他自己不解的是,坐在柳若蘅身边,刚刚将他捅到水里去的那个小娘子,此刻看着竟也一点都愤恨不起来。
在烟花绽放的那一瞬间,严婧璇也走出船舱来透气,苏梅色团窠宝花织锦缎大袖袍让她分外贵气又娇艳。
掀开船帘的那一刻,林堃远侧颜的弧度,瞬间打进了她的芳心,她甚至都来不及看天上绝美的烟花,生生地在那里愣住了。
及至烟花落尽,严婧璇才回过神来,朝林堃远轻轻一笑:“这位郎君是?”
堃远也被这一问才从方才的梦中醒来,转身看到一位气场很是尊贵的小娘子,拱手一礼道:“在下林堃远。”
“霈泽庄二庄主林堃远?”
“正是在下。”
霎时,刚才严婧璇心里那番被霈泽庄拒绝的恼怒却只转成了羞怯,低头道:“林二郎名不虚传。”
薛照影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他们,心里亮得如明镜一般,她拉着严婧璇,指着长孙繁缕问道:“婧璇,你帮我看看,那边那个珊瑚赫斗篷的是哪家的小娘子,打扮装饰都不菲,下回我可一定要请她。”
严婧璇眯了眼睛细细看去,道:“这不是繁缕吗?碧州刺史家长孙娘子。”
“长孙小娘子啊~”
照影故意拖长了声音,好像一定要给谁听见似的,然而效果也很不错,东方顷寒在一边顿时脸色煞变。
“碧州刺史家长孙娘子?”
今年江南道秋闱的主考官长孙冶的女儿吗?!
……顷寒陷入了一阵后悔,倒不是因为碧州刺史位高权重得罪不起,而是他们极为尊重这位门阀世家难得的清贵长者。
不得不说,能挑出林堃远、东方顷寒等商贾子弟,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榜单一出,众人有赞他慧眼识珠敢做敢为,亦有唏嘘说他被金钱蒙蔽心肠。
丝缕白烟腾在夜空,如梦般散去,子时钟鼓响起,勺水边最大的篇章落下帷幕,但似乎许多人的美梦才刚开始。
“林二郎到这船上来有何贵干?”
严婧璇问道。
“别无他事。”
林堃远礼貌回道。
“既无他事,今日良辰美景,四娘不忍辜负,不知可否请二郎一同游船赏灯?”
“在下已与未婚妻相约,告辞。”
说罢林堃远便跳下船去,东方顷寒也一脚跟了下去。
“哎……”
他都不问问我是谁,未婚妻,那个江南第一美人么……严婧璇的脸上浮起一层不悦。
薛照影见严婧璇这副姿态,赶忙掩住自己要笑出声来的脸蛋,急急地叫船夫开船,免得严婧璇真的三步两步地追上去,谁知道却把海州都督家女儿落在岸上。
“二娘,你怎么下去了?”
照影喊道,赶忙又叫船夫靠岸。
“没事,你们去吧,我去换身衣裳再回来,搭小船去找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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