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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朱墙隐匿在层峦叠嶂的绿树中,只露出主院一角飞檐斗拱。
正午时分,骄阳打在琉璃瓦上,瓦釉反射着一层油光。
琉璃瓦下方,原本开阔到可以跑马的镇北侯府正院,此刻乌压压跪满了下人。
几百号人跪在那,却无一人敢随意喧哗。
就连老太君房里最有脸面的卫妈妈,此刻也跟个锯嘴葫芦似的跪在最前面。
一滴滴汗水在她额头淌下,滴到面前青石板上,很快荫湿一片。
午时三刻,正房门打开,从中走出个云鬓凤钗的少妇。
少妇身后两名粗壮的婆子像拖死狗般从门槛内拽出个五花大绑的丫鬟,扔下台阶,滚两圈恰好落到少妇脚边。
镇北侯府世子妃吴氏站在台阶上,连个眼角都没给脚边昏迷的丫鬟。
轻抚指甲套她咳嗽一声,本就寂静的正院,这会更是针尖落地可闻。
“妾室通房先于正室有孕,诞育庶长子,乃乱家之源。
通房红绫身为家生子,自幼深受侯府恩典,却包藏祸心,私自停药有孕。
老太君有命,杖四十逐出侯府,以儆效尤。”
吴氏尾音还残留在空气中,几百号下人却是心头一紧。
四十板子下去,身强体壮的汉子尚且熬不住,更何况怀有身孕的娇弱妇人。
“行刑!”
吴氏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在一侧的护院将红绫绑在宽条凳上,高高举起巴掌宽的板子,闪着寒光的板子“啪”
一声落人身上,旁边自有护院计数。
侯府用来惩罚下人的板子乃是特制,坚硬的铁桦树木板背面镶一层一指长的铁刺,打起来不仅声音响亮,且板板入肉。
一板子下去皮开肉绽,四十板子打完,能把活人扎成肉馅。
终于护院数到四十,暗色铁刺已经染成鲜红。
满院下人面色僵硬,跪在最前方的卫妈妈突然哀嚎出声:“红绫,娘可怜的孩子。”
趴在条凳上,卫妈妈宽大的衣袍遮住丫鬟瘦弱的身躯。
趁人不备迅速从她嘴里抠出些什么,又往她受刑之处塞个荷包。
“拉开她。”
吴氏凌厉的声音传来,立刻有婆子上前架开卫妈妈。
一片惊惧之中,谁都没注意到卫妈妈方才一瞬间的小动作。
刑场后面,正院第三进的厢房内,镇北侯府老太君封氏点燃一炷香,朝菩萨三叩三拜后插入香炉内。
香烟袅袅,菩萨慈眉善目的脸也稍显模糊。
厢房门外,侍奉茶点的丫鬟朝前面呶呶嘴,掩住嘴唇小声交换信息:“光听板子声就觉得屁股疼,红绫姐姐那么和善一人,哎。”
“嘘,以后可别再提红绫。
我听府里采买的小厮说,这次西北大捷,世子夫人娘家兄弟立了大功。
前几日他们班师回朝,还带回来好些长得花花绿绿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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