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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哗哗喷向前方,人群一阵吱哇乱叫,纷纷遮面挡脸,忙不迭地向旁边躲闪。
不到一刻钟,李诫面前就空出一大片地方。
王五不再犹豫,撩起袍角往束带里一掖,啪啪两声,鞭子在空中甩出两个鞭花,指挥着众衙役冲过去轰赶人群。
“都让开!
县老爷到此,肃静!
回避!”
一百来个衙役用力抽着鞭子,口中不停呼喝,“回避!
回避!”
后头挨了鞭子的人吃痛,有往前头挤的,有往两边逃的,前头不明所以又往后头推,踩了脚的、丢了鞋的、互相推推搡搡叫骂的,顿时乱成一锅粥。
就连后排静坐的书生都被冲乱了。
也有好事者妄图浑水摸鱼,拎着棍子冒着雨点般的鞭子冲到衙役跟前,然胳膊还没举起来,兜头就是一脸的石灰,顿时哑了声,连滚带爬跑开找油洗脸去了。
谁能想到堂堂官府竟能用这般下三滥的手段?!
对于用暴力生乱的人,让衙役们用刀自然更快,但比起见血,撒石灰的法子给民众的刺激显见要小得多。
至于别人怎么说,他根本不在乎!
好一阵人群才平静下去。
王五等人也终于清出一条道路。
李诫一身官服,稳稳迈着步子,不疾不徐踱到文庙门前,立在石阶上,看着下面空地上的书生们。
没有人说话,就连被鞭子抽痛的人也停止了喊疼。
静默的书生们根本不去看李诫,好似他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这样的环境和死寂多少都会让人难以忍受,但李诫没有,他和颜悦色地向看热闹的人群说:“大家伙儿都散了吧,赶紧回家去算算家里几口人,有多少亩地,一年的收成有多少。
本官命人备下了一批种子粮,按各户田地和等级分发,你们报给归属的地保、里正,统一到郑县丞那里去领!”
人们窃窃私语,有人不相信,大声问道:“要钱不?”
李诫笑起来,“本官不是买卖人,县衙也不是商户!
都是上好的种子,只要你们报上来的都是实数,一文钱不要,当场就可以领走种子!
家境富裕的少分,吃不上饭的多分,本想张贴布告的,现下倒省事了,诶,有亲朋好友没到场的,赶紧回去告诉他们一声!”
看人家的热闹怎比得上自己的生计问题?人群一下子沸腾了,互相交换着热烈的眼神,带着难以形容的激动,不用王五等衙役驱赶,呼啦啦地几乎散去七八成。
刚才还人满为患的文庙,此时只在周围稀稀拉拉站着数名闲汉。
静坐的书生之中也有人犹豫了,都说穷书生穷书生,自然也有贫寒人家的孩子,如果能领一口袋种子,家里也能省下不少钱。
李诫将那几人的脸色看在眼里,朗声道:“你们虽不是农户,可本官知道其中有不少家道清寒的,只要你们现在散去,也可以领种子粮。”
有人腰杆一动,想要起身,但随即有人瞪了他们一眼,只好讪讪地坐了回去。
李诫冷笑道:“看热闹的人都走了,你们这出大戏也没人看!
既然愿意静坐,就在这里坐着吧,王五,着人看管这群人,不坐个三天三夜不要让他们起来!”
“李大人好威风!”
一个三十左右的清瘦书生讥讽道,“不分青红皂白捉了我等的先生、同窗,现在又要关押我们了?”
“既然是读书人,就应知道聚众闹事、威胁官府触犯了律例!”
李诫扯了下嘴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是说你们认为有功名的人就可以不受朝廷律法的责罚?”
那书生脸立时涨红了,“我们是为民请命!”
李诫发出几声冷笑,斜吊着的嘴角明白地向人们表示着他的不屑,“那你们请的什么命啊?说出来让本官长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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