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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臣觐见皇帝,陛下太监应奏某某官职某某觐见,只有声望极高的老臣宿将,才有资格把自己的姓氏挂在职官之前,使陛下太监不敢直呼其名。
如衣飞石目前求见,赵从贵正经就该回禀,卫戍军指挥副使、清溪侯衣飞石觐见。
私底下在皇帝跟前喊一声侯爷是讨好,大庭广众之下跟皇帝说,衣侯爷来了,马上弹劾赵从贵和衣飞石的折子就要堆满御案。
如今在朝廷上有资格以职代称的文武大臣,文臣里就内阁几位与礼部的文老尚书,武臣之中,仅有大将军衣尚予一人。
谢茂也不说让衣大将军来给大行皇帝磕头,立刻排驾赶回太极殿接见。
紧赶慢赶一身汗,不等衣尚予在丹墀前磕头,谢茂就匆忙下辇,弯腰扶起:“姊夫来了!”
他心里再膈应梨馥长公主这位养姐,要和衣尚予拉关系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叫姊夫叫什么?岳父?把这位气得造反怎么办?
衣尚予被他拉住不好强硬叩拜,不过,他虽手握重兵,面对皇室依然很恭敬,垂首敛身道:“臣拜见陛下万岁。”
“姊夫与朕殿内说话。”
谢茂紧紧拉着衣尚予的手,十分亲热地一起进门。
衣尚予就觉得这画面有点熟悉。
嘶,这货一个月前去我大将军行辕时,好像就是这么拉着我家小石头的吧?
才走进正殿,谢茂就亲热地拉着衣尚予让了座。
当然,在皇帝跟前,有个能半靠的小椅子就很不得了了,七十岁的老臣才有这待遇呢,年轻棒小伙再位高权重也得坐板凳。
谢茂坐在榻上,先赐了茶和擦洗的热毛巾,让衣尚予稍歇片刻。
衣尚予觉得怎么也要客气两句吧?至不济,皇帝才登基,要用他也要防他,笼络敲打都得来一套吧?大行皇帝还知道满脸堆笑给他老婆晋位、儿子封爵呢。
“西北估计要打多久?大致需要多少钱粮?姊夫粗略做个估算,朕好与内阁商量。”
谢茂就这么简单粗暴地进了主题。
衣尚予:……
谢茂端茶坐在榻上,指了指奉安宫的方向,说:“姊夫抓紧时间。
这会儿内阁几位都还在宫里值房没出去,你写条陈没有?有的话朕待会就拿去内阁问一问。”
“西北之事耽误不得,朕已下旨急调建、湖两州驻兵前往下虎关,打仗这事儿朝里没人再比你明白,要什么东西赶紧地列单子,趁着这会儿你在京中立马办了,有何不妥即刻就改、就换,否则你人去了下虎关,再递折子回来,总不如亲自督事明白。”
谢茂才登基一天,要收拾朝局也得慢慢地来。
现在朝廷还能勉强维持,马上又有秦州一场硬仗,闹得太凶反而耽误前线战事。
他做了两世皇帝,太明白文臣武将各衙门之间的猫腻了,送到前线的军资,能有十之一二就不错了,除了沿途损耗,再就是层层盘剥。
衣尚予在京中,大将军名头震慑,各衙门都要给几分面子。
他一旦离了京,递折子回来要东西,哪儿是那么好要的?谢茂自己还是个光杆司令呢,现在也不比衣尚予好多少。
衣尚予哪儿见过这么雷厉风行的皇帝?不说中宗,文帝在世时,办个手续还要走个十多天流程呢,他接到圣旨就直接来了,哪儿有空写条陈?
所幸他日思夜想都是两处战局,谢茂问的事他心里门清,没有条陈也能信口而出:“回陛下,建、湖二州驻兵多为草头人,擅攀爬、近战,所着衣甲也与朝中制式不同,臣曾在建州练兵……”
他先说兵种特征,再说配套装备,然后条理清晰地要求有异于朝廷制式的轻甲、短弓,这些东西兵部没有,陈朝也没有,建、湖本地也不会太多。
不过,南方的浮托国有。
要求皇帝立刻去搞来。
说了军备,又问粮食。
问了粮食,再问药草。
他噼噼啪啪丢了一大串,谢茂身边连个伺候的写字都没有,自己拿着小楷笔鬼画符,突然一拍大腿:“哎,朕记得姊夫是不是给大行皇帝上过本章?快,去文书处把姊夫的本子拿来!”
“姊夫你再说,先说一遍,朕心里有数,待会儿拿着本子去内阁要钱!”
衣尚予:……皇帝突然这么靠谱,我竟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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