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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择地凿陵!
这个恩宠就给大发了。
谢朝的公主,要么下降到夫家,葬于夫家祖地,要么年轻夭折或是极其得宠的,就陪葬父陵。
——直接划一块地,给公主凿陵安葬的,极其罕见。
然而,罕见归罕见,公主是君,公主有择地凿陵的资格,郡主没有。
一旦公主陵建成,衣琉璃葬入青梅主陵,朝廷就会专门指派有司打理她的陵寝,日日烧香供奉,年节郑重礼拜,一直持续到谢朝灭亡。
谢茂是不在乎这些死后烧香的事,可是,他知道,作为古代人的衣飞石是很在乎的。
衣飞石砰砰砰给谢茂磕头:“臣谢陛下!”
谢茂即刻弯腰拦他,把地上少年扯起来时,原本白皙饱满的额头已经磕破了皮。
气得谢茂伸手在他身后晃了晃,到底没有抽下去:“妹子灵前,朕不打你。”
又叫赵从贵快拿药来,拉着衣飞石的手叹气,“朕本是讨你欢心,你这样儿……”
“朕不过给个名头,银子都要你家自己出,哪里就值得这样了。”
谢茂表示朕没出钱。
衣飞石只会激动地拉着他的手,不住摇头,表示不是他说的那样。
确实,凿陵是个极其巨大的工程,哪怕是个规制不大的公主陵,其中也要耗费许多的朝廷资源。
单单说银钱,在整个凿陵建寝的计划里其实不算最大的花销。
凿陵须由工部征调民夫工匠,礼部指点仪程,重要一些的陵墓兴建时,还得由皇帝指派兵衙封山守卫——许多工匠,在民间是找不到的,都由工部养着,有钱也买不来。
在陵寝建成之后,还得纳入朝廷的祭祀体系,专门派遣官员仆役守陵祭祀,这些才是最耗费的大头。
给衣飞石磕破的额头敷上药,谢茂才重新站在衣琉璃灵前,说:“妹子,朕与你二哥情之所至,偶尔亲昵了些,绝不是轻慢妹子。
你在天有灵,该当知道朕对你二哥何等珍重。
他这辈子最是疼惜你,是朕没考量,给你挑了个狼心狗肺的丈夫,害你至此,朕对不住你,”
谢茂一句话没说完,衣飞石就跪下了。
“当不得陛下此言。”
衣飞石俯首陈情,声音微冷,“琉璃发嫁之前,臣父、臣兄与臣,皆多方打探裴氏子其人,坊间士林无不称赞其‘皎皎君子,纯如露生’。
若说对不住,是臣家对不住陛下。”
“马、罗两家西河巨贾资敌叛国,臣在襄州亦有失察之罪,求陛下发落。”
“此处没有外人,又在妹子灵前,你这样战战兢兢,倒叫妹子以为朕时常欺负你。”
谢茂再次扶他,牵着手站在衣琉璃灵前,说,“妹子宽心,朕绝不欺负你二哥,若是哪天朕食言了,妹子尽可以来找朕当面说话。”
常言道,事死如生。
谢茂站在灵前跟衣琉璃絮叨,好像衣琉璃在天之灵真的在看着一般。
他根本不信鬼神之事,这举动却把衣飞石逗得眼角微湿。
衣飞石重新给衣琉璃烧了些黄纸元宝,给长明灯加了一点油,就跟谢茂一起回宫了。
回太极殿时,天已黑透了。
长信宫差人来问候,太后赏了几碟子点心,几筐冻梨,都是衣飞石爱吃的。
换了往日,谢茂肯定就带着衣飞石去长信宫蹭饭,顺便给太后请安了。
这一日收了东西,人也不甚热衷地歪在榻上吃茶,见了长信宫来人倒是一贯地笑容满脸,说:“替朕给娘娘磕头。
明儿下了朝,朕去长信宫服侍娘娘午膳。”
衣飞石脊背发寒,皇帝这是跟太后卯上了?
他昨儿进宫就看见了守太极殿的卫戍军,名义上,皇帝防的是羽林卫里的内鬼,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羽林卫将军若交给谢范来当,卫戍军哪里能再进皇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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