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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你愿意留下来是吗?那你就好生给朕留着!”
大殿之外,梁祯走上台阶,还未进殿门便碰到冯生出来,对方恭恭敬敬地与他问安,格外谄媚,又压低了声音,快速与他禀报,这两日祝云瑄私底下都召见了什么人,末了咬着牙愤恨恨地道:“陛下想要咱家卸了差事回去养老,这是觉得咱家不中用了,看不上咱家了。”
梁祯斜他一眼,未说什么,抬脚进去殿内。
高安正伺候着祝云瑄在试明日登基大典要穿的衮冕,玄衣纁裳衬得他愈加身长玉立、贵气天成,梁祯双手拢在袖中,笑望着他:“陛下穿上这衮服,倒是像模像样了。”
高安看了祝云瑄一眼,见他未有反对,躬着身子退下去。
祝云瑄隐在十二旒后头的双眼里尽是冷意:“听人说昭王方才进来时,与那冯生说了许久的话?”
梁祯勾了勾唇角:“一个阉人的污糟之言,不值当说给陛下听。”
他走上前去,抬手摩挲上了玄衣肩部的日月龙纹,祝云瑄不动,冷眼看着他:“昭王在这甘霖宫内,就敢打探朕的事情,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梁祯不予苟同:“陛下这是冤枉臣了,不是臣要打探,是那阉人非要说给臣听。”
祝云瑄冷笑:“那阉人狗仗人势目无君上,朕要杀了他可杀得?”
“陛下想杀便杀了,您是帝王,想要杀一个阉人,何须经过臣的同意。”
“昭王这会儿不说朕过河拆桥了?”
梁祯淡笑道:“一个阉人而已,若是碍了陛下的眼,杀了便是,只要陛下高兴。”
祝云瑄一时无言,梁祯望着他,目光触及他额头上,那道在旒珠后若隐若现的疤印,轻眯起双眼:“陛下这额头上的疤痕,怎不弄掉?”
这道印子有好几年了,极浅的一道痕迹,须得凑近了仔细看才能看到,若是刚留下时每日擦药膏,一段时间便能去掉,显然祝云瑄并未这么做过。
祝云瑄不以为意道:“朕又并非女子,何须在意容貌?就算留下了疤痕又如何?”
梁祯眼中笑意愈浓:“陛下不在意,臣在意……可惜。”
他始终记得那日他第一次被带进宫,在宫道上初见祝云瑄的那一幕,那个哭哭啼啼的小皇子冲出来,抱住被禁卫军押着迁往冷宫的废太子,痛哭嚎啕。
他远远瞧着,顺口问了身边领路的宫人,知道了那便是谢氏女所出的两位嫡子。
第二次是在甘霖宫的御书房外,昭阳帝下旨赐死废太子,祝云瑄赶来求情,被拦在外头不得召见,只得跪倒在地,一边哭求一边拼命磕头,鲜血流了满面。
那时的他只觉得这小皇子过于天真,可怜又可悲,更对这深宫中的手足情深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额头上的这道疤便是那时留下的,祝云瑄故意留着这个印子,只是为了提醒昭阳帝,他曾经亲手赐死了他无辜被冤的嫡长子。
祝云瑄皱眉,他最不耐的就是梁祯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偏偏梁祯总是这样,云淡风轻地说着这些叫他难堪的言语,故意折辱于他。
梁祯的手指撩起祝云瑄面前的旒珠,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又笑了,祝云瑄的双眉蹙得更紧:“有何好笑的?”
梁祯望向他的眼中全是促狭:“臣若是说出来,陛下定又要生气……,陛下不觉得,这样像是撩盖头吗?”
祝云瑄一怔,瞬间气红了眼:“你非要这般羞辱朕吗?”
梁祯叹气:“臣对陛下满心都是喜爱,陛下却偏觉得臣是在羞辱陛下,陛下您这样,实在是叫臣万分为难呐。”
祝云瑄不欲再与他说:“你若无事,便退下吧。”
梁祯轻眯起眼:“臣每回来,陛下都急着赶臣走,陛下就这般不愿见臣,非要避着臣?”
祝云瑄冷声道:“无诏不得随意入宫,昭王不但在宫中来去自由,连这甘霖宫都进出随性,朕还能怎么避着你?朕若真有意避着你,一道圣旨将你打发去封地,你肯去吗?”
梁祯安静望着他,片刻之后,沉声一笑:“只要陛下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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