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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遇上这位御史也是个清天,查清了真相,宋大人岂不要蒙冤受罪了?
门外愤恨的呼声霎时爆发开来,犹如冷水泼溅进油锅里。
几家世族留在外头的车都都被愤怒的苦主和旁听百姓掀了,人也险些被打。
宋时见状不好,连忙叫衙差拉开衙门前特别装的防挤木栅,把那几家的人拉进衙门,自己堵在门口高喊:“不要动手!
有黄大人主持公道,这几家恶徒岂能陷害得了我父亲?你们若动了手,就算冲撞公堂,立刻要拉下去打板子,就不能亲眼见着大人如何惩治恶徒了!”
若说是捱板子,自有许多人不怕,他说要耽搁看大人断案,倒触动了众人心肠——他们一早围在这里,不就为看王家恶有恶报,被宋大人或是省里来的巡按大人判刑的吗?
叫这些大老爷们当堂扒了裤子挨板子,比围起来胡乱殴几拳更解恨!
这一场审判审得极利落。
黄大人不仅是断案的法官,还是亲眼见证他们诬告的证人,手里藏着整整一卷诬告宋县令的文章。
这些文章当时是学子炫耀才华的华章,如今却成了诬陷官员的呈堂证供。
他命田师爷在堂下一一念来,念一篇便扔下一张拘票,命本县衙役将人带到堂上。
念完证据,该拿的书生还未到庭,便先将林三爷与他儿子提上来,由亲手捉拿他们的吴班头与一干差役指证,审他意图蒙蔽巡按,使他定下冤狱之罪。
人证有黄大人和布政府司的差役,物证有林廪生亲自写的诬词,黄大人神情如铁,断喝一声:“你还不认罪!”
不敢认,不能认,认不起。
他们林家从前朝起便是福建大族,虽然武平这支并非大宗,可也出了许多名士才子,还有族人在京、在外地为官。
若他们认了这诬陷本地父母,蒙蔽御史之罪,在外为官的族人可怎么办?
林三太爷咬紧牙关喊道:“宋县令量刑过重,着王家年逾五旬且有功名的老者在子弟面前脱衣受刑,有伤朝廷体面,使其子弟畏威招承,我等皆是依实上告!”
他家的状书中原本也没说王家全无隐田隐户之情,只告的宋县令用刑太过,又未能预先防住水患罢了。
此事既不能算诬陷,他让人阻拦巡按那句话也只是口头喊喊,并未成真。
便是巡按亲审,也总不能为他这般年纪的老儿随口一句话便重责林家吧?
衙役们把这句话层层传出,门外声浪再度沸腾起来,无数道喝骂声涌入大堂,其中竟隐隐有宋时父子的惊叫声。
他就从那隐约的震惊声中得到了一点安慰,抬起浑浊的双眼看向堂上巡按。
黄大人眉头紧皱,略有诧异之色,目光越过他头顶看向后方——一道沉稳而微带喑哑的声音便从那里传来:“宋县令用刑不算过当,而是依大郑律由学校教谕处置,至于生员受刑时令全体生员旁观,原就是朝廷定制,用以警示诸生,不使其自恃身份干犯国法。
且在宋县令审问之前,其子宋时便已到府城中通报此事,审讯事宜都与朱大人和下官详细说过,下官可以作证。”
他一面说一面走到堂前,竟无人阻拦。
直到他站在林家父子身前,二人才看清他穿的是一套青色官袍,足踏官靴,身材修长,给人一种苍松般挺拔坚韧的印象,即便躬身行礼时也丝毫不折昂然气势。
他深深施礼,对黄大人说:“下官汀州府理事通判桓凌,见过巡按大人。
前日得汀州卫黄指挥使派人至府中报信,听说大人险被当地豪强恶霸绑架,知府朱大人特派下官来协助大人捕拿这些目无朝廷法度的恶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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