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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身素缟的思言与高进喜,纱窗之外的夜色浓重,低沉得看不到一丝光亮。
沈席君自窗外收回极目远望的目光,唤过了高进喜,道:“寿皇殿那儿现在情况如何?”
高进喜道:“寿皇殿由礼部魏尚书大人与高总管共同监守,一切如常。”
沈席君心念一动,问道:“那些皇子皇女们还在殿外闹着?”
高进喜叹了一声道:“已经是第二宿了,小皇女们都哭倒了一片,连鸿胪寺卿朱大人和御史台曹大人都一块儿跪在殿外头,纷纷上疏说太子因故离京是为特例,不可以此为由限禁皇子皇女为先帝守灵。
还说……还说主子此举倒行逆施、有违天道人伦。”
“行了别说了,这样的话你还复述给主子听作什么?”
思言急急地呵斥了高进喜的言语,皱眉道,“主子可是有事要交待我们?”
沈席君淡淡地笑了笑,道:“小喜子说这些也无妨,毕竟那正是我本来想要的结果……只可惜,这结果马上要在最不恰当的时间被人作把柄了。”
思言与高进喜面面相觑,不敢应答。
沈席君摇了摇头,对高进喜道:“小喜子,趁现在你还能在宫中来去自如,立即去一趟翊坤宫,告诉淑贵妃,皇贵妃私自染指御前侍卫人事、意图控制宫廷发动宫变,本宫要在皇上灵前审她,让淑贵妃速速赶来。”
高进喜的眼里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震惊,然而也就是须臾之间,他立即微微躬身作别,旋即飞奔而去。
“皇贵妃意图宫变?”
思言无措地乱了思绪,急道,“那主子刚才为什么要让王大人离宫?他可是主子您最好的帮手啊。”
“思言,你安静些。”
沈席君双手握住思言的臂膀,待得她情绪稍安之后才道,“事情没那么严重,只不过不这么说我怕请不动淑贵妃罢了。
至于王大人……”
沈席君叹了一声,继续道:“你以为一个秘密进宫、被困宫中而无法调兵遣将的王大人会有什么用吗?所谓兵部尚书,只有兵权在握、将士环绕的那一刻才会为人所忌惮。”
“被困宫中?”
思言紧张地喘着气问道,“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您是说王大人若是不走便会被困宫中?就是说皇贵妃她……”
“思言,我现在要你去办一件最要紧的事情。”
沈席君静静地盯着思言,看着她慢慢平息了喘息、看着她的神色不再慌乱、看着她回视的眼神中终于又显现出了一如既往的镇静自持,才缓缓道,“我要你去一趟延禧宫,帮我问静贵妃一句话。”
.
“问静贵妃一句话?”
思言皱起了眉侧过脸,满面的不解。
“你问她:不知道娘娘宫里那参天之木是否还是当年的那一棵?”
戌时一刻,坤宁宫的东暖阁内空荡荡的再无旁人。
沈席君起身在周遭转了一圈,皇帝曾经用过的朱笔砚台和宣纸还散乱地铺排在书桌上,香炉氤氲的阵阵檀香依稀也是他习惯了的味道,只是斯人已然离去,留下的一盘奥妙珍珑,如同这周身环绕的幽然暗香一般暧昧不明。
棋子无法控制自己的未来命运,只有在那十字之间、四气之内的地盘中拼死搏杀,寻找生存的机会。
不知道这一枚叫作沈席君的棋子,能否坚持到棋局终了,抑或、终究是难逃被劫杀的命运?
沈席君缓缓起身出门,眼前跪着的是一列赤衣褐袍的侍卫,远处火光闪烁、有轻微的争执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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