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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夜的记忆悉数回转,沈席君这才想起,对萧靖垣那句话,自己竟没有即刻怒斥,却似落荒而逃一般地走了。
这般暧昧的态度,落在萧靖垣眼里,又不知会作何想。
披衣起身,屋外便有锦秀和高进喜匆匆而入,锦秀忙着开始为她侍起,而高进喜则禀报起了火情进展。
此刻慈宁宫火势已经基本控制下来,还有些着烟点轮流有人看着,所幸慈宁正殿都没烧着。
后殿略有损伤,但是北配殿却是没能保住,只剩下一付焦壳。
好在北配殿本就用作祭祀,平日里只有值守的几名内监,因此伤亡倒也不大。
“除了一名当夜在殿内佛堂值守的老太监没来得及逃出,其余几人都没事。
至于起火的原因,孙总管禀报说还未能查明,可能今儿要工部派专员来查。”
一场灾祸的损失能减免至此,已是万幸。
沈席君点点头道:“那老太监家里若还有人,就多发些抚恤,事出在慈宁宫,不管怎么说哀家难逃其责。”
高进喜躬身回道:“皇上已经下旨安葬老公公,且着专人负责抚恤一事,还有原本居于慈宁宫的几位太妃,皇上都已经分别安置在寿康宫中,长春别苑那里也连夜辟了几处宫室出来给下人们住,眼下房子是够住了。
只有主子您,皇上说寿康宫毕竟是偏宫,是否暂居于此还看您的意思。”
两个时辰便能将这许多事一一安排好,还要顾着正殿火情,萧靖垣怕是也一夜未眠,只为了她今日能少费些心。
道不明的情愫在心间涌起,沈席君微微走神,任锦秀边为她梳头边絮叨:“寿康宫的正殿是给惠太妃住着,如果住这儿就要她挪地方了。
唉,主子也知道惠太妃性子不好,昨夜皇上还惦记着说要是惠太妃闹腾起来,他还得亲自去安抚……”
“皇帝那脾气,管得了后宫这些婆婆妈妈的事?”
沈席君无奈一叹,却还是心下微暖,知他这一番细心难得。
却听得锦秀继续道:“要说皇上,对主子可真是尽了心了。
据说昨夜皇上和容主子本来都歇下好一会了,可得了消息连外袍都不披就飞奔过来,步辇都来不及跟上。
宫里都在说,都说如今容妃盛宠,可到底和主子您不同……”
话音未落,却得沈席君猛的转头,盯住她道:“是宫里都在说?还是后宫前朝都传遍了?”
沈席君神色肃穆,惊得锦秀后退几步,和高进喜站到了一处,惶恐道:“绝无此事,奴婢信口妄言,求主子责罚。”
是信口妄言,还是无心失真言?沈席君凝视二人半晌,才转身对镜,漫声道:“传话下去,后宫之中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就自寻出路去吧。”
二人深知沈席君平日里的脾气,越是轻描淡写,却越是落了心思,吓得不敢多言点头领命。
萧靖垣对她的态度异样,下江南前就已在宫中盛传,再多掩抑,又怎能敌得过宫里宫外这许多蜚短流长。
何况宫闱之中有得是有心之人煽风点火,这一次是萧靖垣自己失了稳重,纵使她如何感念这一番患难情真,可话到别人口中,早已成了别番模样。
火光中萧靖垣破尘而入,那炽热的眼神燃得似要起另一场火,可在尘烟之中看到他时那一刻的欢喜,和随之而来的担忧,是怎么也否认不了的。
他待她如何,一如所言,避闪不及、逃脱不掉,可她的心……还管束得了多久?
沈席君不知该如何排解这陡然涌上的酸楚,入宫太多年,心思都已扭捏得和寻常宫人一般,看一眼仍在一旁噤若寒蝉的两人,叹气道:“思言怎么样了?”
锦秀惴惴开口道:“刚遣人去看过,似乎起了热度,还在昏迷。”
“又是一段冤孽。”
沈席君重重地一叹,起身道,“给我更衣,去看看工部查完原因没。”
却见高进喜退出房门片刻,复又进门,面上却多了几分凝重:“养心殿过来的消息,工部初步定论北配殿佛堂完好,起火点是偏厢的杂物间,怀疑是有人纵火所致。
而刑部也刚刚查实老太监在被烧之前已经断气,身上无伤,可能是服毒。”
“纵火?是谁又不想过安生日子,竟欺到哀家的慈宁宫来了?”
沈席君皱眉道:“那老太监畏罪自尽还是替罪羔羊?”
高进喜顿了一顿,回禀道:“不是替罪,查出来老太监前一阵子在太后出宫期间,和翊坤宫里的一个侍女走得很近。”
“翊坤宫容妃?”
前一夜那清冷女子澹然而淡漠的神情晃过脑海,沈席君难掩心中震怒,思虑半晌,抬头道,“去养心殿,这事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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