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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放开她,顾舒窈再去看,汽车已经开到帅府围墙那边去了,只剩下黑色的剪影掩映在一排参天的古木中。
既然狐裘女人已经走了,不能再让殷鹤成走,两件麻烦事总得解决一件。
顾舒窈走进大门的时候,殷鹤成在走廊上,还没进客厅。
他身量高,步子迈得大,顾舒窈连忙追了上去,袄裙上挂着的禁步叮当作响,她不去管,朝着他的背影喊:“殷鹤成,你等一下。”
殷鹤成稍稍敛目,她起初叫他少帅,后来又故作亲昵地唤他雁亭。
殷鹤成?他微微一愣,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直呼他的名字了。
顾舒窈并没有名和字的概念,在现代的时候,她们年轻的同事之间都是直接叫名字,所以并没有察觉到不妥。
她见他的步子放缓,赶紧小跑着到他跟前站定。
因为走得急,呼吸还稍有些喘,“殷鹤成,你等一下,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她又这样叫了他一遍。
她说完抬头去看他,走廊上只有柔和的壁灯,他背着光站着,橘色的光拢在他戎装上,勾勒出好看的身形,有军官特有的英挺,却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你说。”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像是在和下属谈公务,而不像面对一个曾怀过他骨肉的未婚妻。
他虽然是军官,待女人却一向算有风度,从不粗言相对。
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风度其实更加伤人,让人觉得似乎你连让他动怒的资格都没有。
若是此刻站在殷鹤成面前的是从前的顾小姐,肯定心如刀绞。
可顾舒窈不同,殷鹤成的平静反而给了她底气,她从来就是个理性的人,喜欢把事摊开了说个明白,“殷鹤成,我想和你……”
解除婚约四个字正准备说出口,六姨太突如其来“哎呦”
了一声,“我就说听见雁亭回来了,又不见人进来,原来是他和舒窈两个人躲在走廊说悄悄话呢。”
走廊能清楚听见客厅里洗牌的声音,他是被六姨太喊回来侍疾的,可他似乎也不计较,和六姨太心照不宣地寒暄了几句。
六姨太虽然是殷鹤成的庶母,但说起话来更多是客套。
寒暄完,殷鹤成虚揽着顾舒窈往客厅走去,顾舒窈和他暗暗较劲,试着将他的手拿开,他面上依旧平和,却没容她挣扎,反而揽得更紧了。
客厅里除了老夫人,都连忙起身迎接他。
陈夫人看到殷鹤成与顾舒窈一起进来,眼角眉捎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六姨太跟着进了门,笑道:“他们刚刚还说想一起做什么来着。”
六姨太素来是风趣的人,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到她嘴里也无端生了暧昧,引得满堂宾客掩着嘴笑。
顾舒窈不太高兴,她话说一半被打断,要不是陈夫人、老夫人她们都在,万一收不了场牵涉到太多无辜的人,她并不想站在这和殷鹤成扮什么“眷侣佳偶”
。
她和殷鹤成靠得极近,近到可以闻道他身上的烟草香味。
顾舒窈不太喜欢这样近的接触,皱着眉睨了殷鹤成一眼,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面上挂着妥当的笑,游刃有余。
她觉得好笑,所谓风度,说到底不过是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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