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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漫过书院青瓦时,顾淮安在药香中悠悠转醒。
他倚着旧棉被喝粥,瓷勺碰碗沿的脆响里,忽地抬头问:"
武娘子可知安字何解?"
我正替他缝补撕裂的青衫,针尖戳破指尖,血珠洇在"
安"
字绣纹上,恰如当年慈幼局染血的襁褓。
"
安者,室中有女为安。
"
我佯装镇定,瞥见他腕间新换的五彩绳——与二十三年前端午,崔九郎冒雨从集市捎回的那条一模一样。
芒种煮梅,他蹲在灶前添柴,后颈粘着片艾草叶。
我鬼使神差伸手去摘,他猛然转身,温热的呼吸拂过手背:"
娘子鬓角沾了灰。
"
竹节似的手指掠过发丝,摘下的却是朵槐花。
这动作太过熟稔,恍如崔九郎在岭南小院替我拂去落英的旧时光。
"
先生可会修纺车?"
我忽然发问,将崔九郎生前未完工的木轮推到他面前。
顾淮安摩挲着缺损的齿轮,无意识咬住下唇——正是那人苦思时的习惯。
木屑纷飞间,他忽然哼起小调,竟是崔九郎自编的《打铁谣》。
"
跟瘸腿老匠人学的?"
我攥紧茶盏。
他指尖被木刺扎出血珠:"
幼时...常听邻家铁匠哼唱。
"
夕阳将剪影投在窗纸,两道影子在暮色中重叠,惊得檐下燕子扑棱棱乱飞。
修补好的纺车暗格弹出半张泛黄信笺,字迹从崔九郎的狂草渐变为工整楷书,写着"
安儿周岁,置酒东厢"
市井炊烟
小暑赶集,他在胭脂铺前徘徊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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