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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们敬老,是怕老了没人管;现在你们敬老,是把心放在了根上。
"
夜风忽然转了方向,带着山顶的松香和山脚的稻香,吹得羊角灯的绢纱哗哗作响。
不知谁在石臼里捣起了最后的茱萸,辛辣的香气混着露水的清凉,钻进了每个人的衣领。
晚辈们扶着长辈起身,月白的衣袂和藏青的长衫相衬,像秋菊与老松在月光下站成了永恒的风景。
八、亥时正刻·星垂野阔
下山的灯笼次第亮起,像串起了一条流动的星河。
老者们的拐杖声和晚辈们的脚步声,在山径上敲出和谐的韵律。
阿林扶着祖父走在最后,老人的手搭在他肩上,分量很轻,却让他想起小时候骑在祖父脖子上的感觉。
月光透过松林,在石阶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撒了一地的菊花瓣。
"
明年重阳,该教你酿菊酒了。
"
祖父忽然说,声音里带着笑意。
阿林望着远处鹰嘴岩的轮廓,在月光下像位俯瞰人间的老者,忽然明白,这传承了千年的敬老宴,原来不是酒有多香,菜有多美,而是当年轻的手握住苍老的手时,时光便有了温度,而那些被反复讲述的故事,正是让这温度永远不凉的火种。
平台上的灯火渐渐熄灭,唯有石缝里的野菊还在月光下轻轻摇曳。
不知谁家的婴儿在襁褓中啼哭,哭声混着山风,飘向了更辽阔的夜空。
重阳的月亮,就这样照着下山的人,照着桌上残留的菊瓣,照着石墙上未干的酒渍,把这场跨越时空的敬老宴,永远刻在了灵山的褶皱里。
九、露重星稀
当午夜的露水漫过平台的青砖,最后一盏灯笼也消失在山弯后。
长桌上的杯盘早已洗净,唯有那方古画还摊在石案上,月光为画中的人物镀上了银边,仿佛他们随时会从画里走出来,继续讲述那些关于敬老、关于传承的故事。
石臼里的茱萸碎末散发着淡淡的辛辣,混着泥土的气息,慢慢融入了灵山的夜色。
山风掠过松林,带来远处溪流的低吟。
在某个山坳里,野菊还在悄然绽放,花瓣上的露珠凝结又坠落,像极了老者眼中的泪光与笑意。
而在山下的村落里,年轻的父母正给孩子讲着重阳的传说,就像他们的父母曾经讲给他们听的那样,一代又一代,让这古老的敬意,如同灵山的清泉,永远流淌在每个人的血脉里。
《重阳祭·峰火照先灵》
一、申时三刻·暮染峰峦
最后一道金红的日光正从鹰嘴岩的刃角上滑落,像块融化的赤金,将峰顶的千年古松染成半透明的琥珀色。
三十六名青壮男子抱着松明火把立在祭坛两侧,松木表皮的油脂在夕照中渗出,凝成琥珀色的泪滴,顺着未褪的树皮往下淌,在粗粝的岩石上砸出细小的油斑。
"
把茱萸汁再淋一遍。
"
主祭陈先生的青布长衫拂过石案,案上摆着七只青铜酒爵,爵身刻着的云雷纹里嵌着金粉,在渐暗的天光中微微发亮。
他手中的拂尘扫过盛满菊花酒的陶瓮,酒面泛起细微波澜,倒映着他鬓角的白发——那是五十八岁的年纪,却已霜雪满鬓,因他掌管族中祭祀已逾三十年,额间的皱纹里仿佛刻着历代先祖的名讳。
山风忽然卷起满地松针,打在青石板铺就的祭坛上,发出细碎的响声。
穿月白衣衫的少女们挎着竹篮走来,篮里盛着新采的野菊,鹅黄色的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晨露,她们轻轻将菊花摆放在祭坛边缘,每三朵为一簇,围成北斗形状,花心朝向北方——那是先祖当年迁居时来的方向。
二、酉时初刻·火起九嶷
第一支火把是由陈先生亲手点燃的。
他从袖中取出火折,硫磺的气味混着松脂的醇香在空气中炸开,火苗窜起的瞬间,映亮了他腕上戴着的骨制手串——那是用第一代先祖的指骨所制,三十六节指骨代表着三十六代人在灵山扎根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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