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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少脸皮厚,言少不脸红,言少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又一一看了回去。
吃完年夜饭,大家坐在一起看春晚。
温妈倒了两个高脚杯的红酒递给温老、辛老,说是软化血管的,对身体有好处。
温老连声摇头,说喝着没意思,不如白酒,温妈却软语哄公公都喝完了。
辛老想起自己过世的儿子媳妇儿,眼圈都红了,唬得达夷走过去,又做鬼脸又翻跟头,连猴戏都快上了,才把爷爷逗笑。
达夷抹汗:“爷,您怎么还越老越小了?”
辛老笑骂:“滚,不孝顺的东西,你爷还没死呢你就三天两头地给我闹离家出走,我以后还敢指望你?”
达夷讪讪,伸出一根指头:“就一次,什么时候三天两头了?”
陈倦脸色黯了黯,轻轻地对坐在身旁看电视的阿衡说:“我不知道,别人家是这个模样的,早知道,我就,我就不和达夷……”
阿衡愣了,不晓得怎么劝解。
她明明知道陈倦和达夷已经逾越了朋友的情分,可是,又总觉得陈倦只是太孤单,所以并不忍心劝两人分开,想着日子久了,达夷和陈倦都再成熟一些,事情可能处理得更好。
每一年的春晚,一群人唱唱跳跳的,就指着中国人多底气足。
大家看电视也是看个热闹,图个气氛,心中也隐约清楚,2004年的春晚已经是聚了最多的人了,想见的不想见的亲呀仇呀的,总算是个团圆。
有仇有劫的狭路相逢,背着人自个儿慢慢算也就是了。
温母比旁人感伤得厉害些,看着言希,这个孩子也终归是个陌路人罢了。
她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却还能比画出二十年前他仰着大眼睛抓着她裙角的样子,甚至还不到她的膝盖。
他的声音满是稚气,他说:“姨姨,下次去儿童乐园,也带小希,好不好?”
那双大眼睛,除了期待,还有忐忑。
那时,思莞被她抱在怀中,好奇而天真地俯视着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而小希把从美国寄来的糖果全部塞给思莞,笑得眼睛都是弯的,踮着小脚使劲儿拽思莞,说:“你下来快下来呀温思莞,我爷爷说爱撒娇的不是好孩子。”
思莞最听小希的话,在她怀里乱扭闹着要下去,她便把思莞放了下来。
那个孩子却狡猾无比,伸出了一双小手:“姨姨,抱,抱小希。”
她愣了,抱起他,那个孩子几乎是迅速地搂住了她的脖子。
小家伙眼里泛着泪,他说:“姨姨,孙鹏他说我妈妈不喜欢我才不要我的,他说你不喜欢我才不带我一起去儿童乐园的,我知道我妈妈不喜欢我,那你喜不喜欢我?”
那你,喜不喜欢我?
这句话,时空旋转,到了2010年。
一个两岁的大眼睛宝宝学会了春晚里的一首怪模怪样的歌,对着她,拍着小手笑眼弯弯的,他唱,我可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恍惚间,二三十年,近乎半辈子,什么都没有变过。
她却哭了。
那个孩子用小手抹她的眼泪,噘着小嘴说:“外婆,你哭,你不喜欢宝宝。”
她把那个孩子抱进了怀里,泣不成声,说:“外婆喜欢你,可喜欢你了。”
这个流着她四分之一血液的孩子,终于成了属于她的孩子,如珠如玉,不会再被辜负,也不会再被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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