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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位于燕郊的墓园,在河北三河灵山脚下,离北京五十多公里,谈不上什么好风水,但胜在僻静。
这时候非年非节,来的人很少,特别安静。
阳光均匀地泼洒在这片静谧的墓园之间,风吹过两旁黄绿颜色的树木,发出一种深邃安详的声音。
我买了两束菊花,缓步穿过墓园。
大眼贼的后续审判都交给方震,我独自一人先返回北京,哪儿也没去,先来了这里。
我走到墓园一角最靠近树林的阴凉地方,那里有两块其貌不扬的石质方形墓碑,就是我家的地址。
这两块并肩相邻的墓碑,一块是我给我爹妈买的。
当初他们投了太平湖,骨灰被草草收在了一个简易骨灰盒里,一直到七八年前,我才在这里买了一块墓地,把他们移过来。
另外一块是我爷爷奶奶的,则天明堂玉佛头的事解决以后,我爷爷许一城平反昭雪,于是我把他和我奶奶移葬到此,安在我父母隔壁,在阴曹地府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可惜我爷爷尸骨湮灭无存,我便把他那本手抄的《素鼎录》给搁进去,权做衣冠冢。
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亲人们,就全在这小小的墓园里头了。
我每次来扫墓,就当是一次阖家团圆。
对我来说,这种生活从十几岁开始,就已是一种永不可能享受到的奢侈。
我每次来,都会凝望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良久,想象着爹妈的唠叨,想象着爷爷奶奶互相搀扶着出来,摸我的脑袋,有时候想着想着,忍不住会潸然泪下。
我把手里的菊花轻轻搁在墓台前,想俯身去拔拔杂草,忽然诧异地“咦”
了一声。
此时在墓碑前,不知是谁搁了两个精致的小香炉。
我看得出,这是青釉双耳三足炉,不是古物,但品相颇好,算是上乘工艺品。
香炉里还插着几根香,在我爷爷墓碑前的那个香炉里插着八根,在我父亲的墓碑前插着六根。
香已烧了大半截,青烟袅袅,散发着一股微微甜味。
就算我不懂香,也知道这香质地不凡。
看看香灰长短,烧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吧。
我皱皱眉头,起身环顾,看到在远处的通道尽头站着两个人,正朝这边望来。
一个五十多岁一副官相,身旁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持一根藤杖,精神矍铄有如劲松。
这俩人我都熟悉,一个是刘局,一个是五脉如今的掌门人、红字门家长刘一鸣。
我没着急过去,先蹲下身来把墓碑附近的杂草清理干净,又擦了擦墓碑上的污渍,就地跪了下来。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我说到这里,鼻子一酸,这四个词我许久不用,都生疏了,“跟咱们家有三代恩怨的老朝奉,终于把尾巴露出来了。
这些血海深仇,我一定要报还给他,任何人也别想阻止。
咱们许家自老祖宗开始,去伪存真几百年,没出过一个孬种,我不会给列祖列宗掉链子的。
请你们保佑我。”
我说完以后,俯身磕了几个头。
一直等到香都烧得差不多了,我才把俩香炉浇水压灭,拎起来朝着刘家的两个人走过去。
“墓园里规定不让动明火。”
我把炉子递给刘局,带着淡淡的不满。
刘局笑眯眯地把香炉接过去:“我们家老爷子想为老掌门上上香,尽尽心意。
我已经跟墓园管理处打过招呼了,他们能理解老同志。”
“哼,是不敢不理解吧。”
我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刘局在政府担任要职,手眼通天,让一个小小的墓园管理处开个后门,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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