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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人尚且有一段因缘。
那日曹操刺杀董卓之时,吕布亦在其侧,谁知董卓为了拉拢曹操,让吕布出去给曹操牵来一匹好马要送给曹操,就在这一时间差内,曹操便拔刀欲刺,然而董卓命大,竟是躲过了,后来曹操见被董卓发现,又恰逢吕布回来,只得假借献刀的名义暂且脱身,那匹被吕布牵过的马正是如今曹操的爱驹绝影。
那时吕布还向董卓提了曹操的可疑,只是现在看来,还真是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缘分。
曹操向吕布送了礼物——出产自东郡的牙刷和牙粉,礼物一送上吕布的表情就和善了不少,这位目前东汉第一猛将即便在家中也只卸下了外甲,可见在曹操面前,他并不能完全放松。
二人相对而坐,吕布命家中仆役上酒,曹操并未带侍人,他是孤身一人前来,诚意十足,待到酒足饭饱,曹操就对吕布提了一句:温候可要小心董卓旧部啊。
这也是吕布所担心的,王允在诛杀董卓后,不肯听从他的建议斩草除根,反而想要以仁德感化他们,这样的想法令吕布觉得可笑,只是董卓一死,原本鹌鹑一样的朝中官员就猛地一翻身,他一发言反对他们就用各种论据来驳斥他,一幅相信人间皆美、万恶都可被教化的模样,更觉得他心中肮脏,看人才会只看到人的缺点。
被围攻几次后,吕布便懒得再说,上朝时候也多半冷笑着看着他们自己吵成一团的模样,只等着看戏。
只今日曹操与他意见相仿,倒让吕布有了一丝英雄见英雄的感觉。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也不说自己遇到的冷遇,只唇角一扬,扯起一抹讽笑“布说过,只可惜司徒信人本善,反倒说布这是以吾之心,度那些贼子之腹,故而,布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布的心小,还是那些贼子的心小。”
他如此一说,曹操也沉默了,他饮尽杯中酒,久久后,叹了一口气。
曹操的视线停在了空中的一轮明月上,此时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也参加了这几日的朝议,和他记忆中的朝议完全不同。
在他离开洛阳之前,廷议中只有董卓一人的声音,昨日听到的却全都是夸夸其谈,而当他说到重修洛阳都城,以迁都回洛阳之时,却跳出来一堆爱民如子的臣子来驳斥他,理由很简单,重建汉庭劳民伤财,不若就在此待着,也没甚不好。
董卓拼了命,还耗光了老底把汉庭移到了他势力范围,迁出洛阳的目的他们难道不知道?
长安边上就是董卓旧地:凉州,南边是态度不明,喊声比动作大的汉室宗族刘焉,若其当真有心,怎的没见他北上救主?
如今竟然因为洛阳都城被毁,就宁可相信边上的豺狼是家犬,也不愿意再迁回旧地。
旧都洛阳虽然残破,但是稍加修葺安身还是可以的。
说是说劳民伤财……实则还不是怕洛阳留下的世家势力再对如今势力进行冲击。
他长叹一口气,举杯邀月,颇有些无奈得说了一句“呜呼哀哉……”
“孟德不必多想,”
反倒是吕布比他更洒脱一些,他为二人满上酒盏,大口饮尽杯中酒后将酒盏掷向地面,陶碗四分五裂的声音在月夜听来格外刺耳,就见吕布哼笑一声,他侧卧于廊下,“且看来日,看看孰是孰非。”
见他如此态度,曹操已经明白这位温候的想法了,这吕奉先性格本就有些喜怒无常,又或者是极其善变,虽然他不知道王允是怎么说服吕布诛杀董卓,但是看他如今态度,显然他也不是站在王允这边的,倘若董卓旧部当真要反,他显然是不会帮着汉庭的。
见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劝慰几句,见吕布面色淡淡,只能叹气。
汉室……哎,汉室。
曹操东归之时,心中竟是有着淡淡的疲惫。
如今他已达成大半目标,将陛下自董卓手中救了出来,只是不知为何,归程时心中迷惘更甚,半点都没有喜悦之情,他看到的汉庭,看到的长安,和他的东郡全然不同。
董贼刚刚伏诛,大臣之间便开始互相攻讦。
长安百姓见已经杀死了董卓,在喜悦之后表情就陷入了一片空白。
他们常常呆坐在路边,没有希望,没有动力,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麻木。
如果说东郡是充满希望的地方,长安就是一座还活着却已经死了的城市。
这样的地方,曹操也不愿意多待,他带着讨要来的藏书出了城,准备尽快回到他的地盘去,此次兖州军沿途经过几番运作,已被曹军融入,适应良好,即便回了兖州问题应当也不大,倒是讨要来的豫州有点麻烦,豫州是曹操的老家,曹家的根就在那儿,也算根深地茂,只是那里现在被袁术的势力盘踞着,他虽有官方文书,也有当地支持,但是还是要看袁术会不会安安分分得将势力交出来……
一边沉吟,他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块饴糖,这采买自长安的一家老字号,听说因为董卓喜欢他们家做的饴糖,这家人才得以保全。
唔,味道尚可……只是尚且不如景熙之前试手所制的麦糖,这饴糖有些过于甜腻了。
曹操边想着边将糖袋往身侧的几个从弟那儿一塞“都吃吃看,难得的饴糖。”
曹家和夏侯家的汉子们也没和他客气,一袋子饴糖很快就被分了个干净,曹纯还分了一块给胯下骏马,等布袋回到曹操手上之时已经干干净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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