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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为贺太后圣寿,皇室宗亲大半都聚集在京城之内尚未离开,于是懿旨颁布不到半日,京城里已是一片骚动。
王侯将相各府家眷走动频繁,尤其是兵部、吏部以下那些功勋卓著的诸公重臣都成了重点照顾的对象。
礼部衙门的门前更是车水马龙,一时人满为患,惹得礼部的魏尚书干脆称病闭门不出,然后领着一干的下属逃回了自己的府邸,这才寻得了一方清净之地去拟定选妃章程。
慈宁宫的这一道懿旨,不仅让平头百姓看足了热闹,还顺带着带旺了京城周边不少的生意。
东市凝脂斋的胭脂水粉,西市锦绣坊的绫罗绸缎,还有城北西岭居的珠宝佩饰,稀罕些的物件卖得元宵中秋灯会时都贵。
而在京城的各大酒楼茶肆里,从宫中流出的小道消息都能间卖到一两银子一条,还少不得人趋之若鹜。
慈宁宫小花园中,春意正浓,伺候在侧的高进喜滋滋有味地向沈席君禀报着一条一条坊间听来的笑谈秘闻,晨间于园中闲逛,为随行侍奉的一众太妃太嫔平添不少笑料。
德太妃轻轻掩嘴,盖下了淡然的笑意,才缓缓道:“先帝时每逢选秀之期,京城里都少不得要闹上一回。
这一次皇上大婚,又是群臣翘首期待已久的,早就在底下蠢蠢欲动了。”
众人正巧行过太液池上一处九曲长桥,身后的康太嫔笑着凑上前道:“可不是,臣妾都听说,圣寿节之前忠勇侯爷就和礼部的柳大人卯上了,都赌着自家的女儿哪个才能入主中宫,可娘娘圣寿节上,大理寺郭大人家的那对双胞胎一亮相,那可叫艳压群芳,让两位大人都没了脾气。”
沈席君抿嘴一笑,听着容太嫔在后面冷笑道:“以色示人有什么值得说道,姐姐要说太后圣寿节那天的情形,那我说还是王阁老家的孙小姐出类拔萃,文采卓然更胜一筹。”
康太嫔方才言道的柳大人正是容太嫔之兄,这一下明嘲暗讽立马惹得她反唇相讥。
即便寡居入了慈宁宫,女人间的争斗还是停歇不止。
沈席君笑着摇了摇头,转向身侧的德太妃道:“姐姐呢,听说你们抚远将军家也有备选了是吗?”
太液池上风动杨柳,气息中尚有晚梅的暗香,德太妃将目光投向池间,叹了一声道:“已经定下人选,是堂兄家的一个丫头,这几日便要向礼部报了。
家里总让我帮着拿主意,可我也不知进宫对那丫头是好是坏。”
“哦,已经递上去了,那我回头让魏大人留意一下。”
沈席君瞧了一眼身旁的思言道,“这几日请求觐见的名单可拟定了,待会回去了就安排她们进宫吧。”
思言点了点头,对着手里的名册又顺了一遍,才递给沈席君:“根据各家夫人递的名帖,主子看按这个分批接见可好?”
沈席君接过名册,絮絮地念了下来,突然眼睛一亮道:“怎么菲儿也来递了帖?她和你知会一声不就行了。”
“晋王妃以世妇名义觐见,想来是为了做给族人们看。”
德太妃无奈地一笑,看来便是感同身受,“莫家数代皆是京城望族,历代皆有女子送入宫中,这一回,该轮到晋王妃做说客了。”
果然如德太妃所料,一个下午轮番的寒暄问候下来,思言手里集下的世家闺秀名帖一捋叠着一捋。
各家的王妃和诰命们承着各自家族的期望憧憬而来,希冀着将那一个个豆蔻之年的少女推入这金瓦红墙之内。
偶有几位随行觐见的准秀女,或者落落大方进退得体,或者腼腆生涩手足无措,可眼神中不改的是一样的好奇和犹疑。
将一生托付于此,福兮祸兮?即便年少至斯,沈席君猜想她们还是会在懵懂间担心起自己的命运。
思言将莫菲儿安排在了最后一拨觐见的世妇之中,待得她觐见时已近酉时。
沈席君笑眯眯地看着莫菲儿带来了自家的堂嫂,絮絮叨叨地讲了她家那位堂侄女千般万般的好处,直到再三确认思言已经把那位小姐的名册记录在案,这一对姑嫂才暂得停歇。
好容易待得这一屋的贵妇告退离去,夜色也已降临。
莫菲儿站在慈宁正殿的门口好说歹说,终于劝走了自家的堂嫂,回过身面对沈席君笑得一脸的揶揄,不由得长叹了一声,道:“姐姐,我也不易啊。”
正巧思言过来禀报已经安排下了晚膳,沈席君笑着扯着她进了东边的暖阁,边行边道:“我瞧着不错,你们姑嫂俩一对巧嘴把那姑娘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连我都要动心了,你当起这媒婆来可称职得很。”
“姐姐可别揶揄我了,为了那个丫头,我可没少受家里的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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