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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流烟一辈子都不愿再记起的往事。
可张桥,却带着他的父亲,带着这个他最不愿见到的人来到自己面前,把旧时的伤口全部都翻搅开来,让它重新又流出了鲜血。
今日大一早,流烟刚刚起来,门外就有人送来一封书信,信是指名给他的。
流烟接过信去,见信是封好了的,信皮上只写了一个名字:青柠。
流烟看了书信上的名字就再也坐不住了,青柠是他的乳名,这世上除了他自己和他的亲生父亲,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了。
急忙打开信皮细看,信里也只写了一句话,让他速到胭脂院去,否则就等着给自己的父亲收尸。
流烟的心一下就慌了,能够知道他的乳名,说明信中所言非虚,这个人的确是他的父亲。
可写这封信的人是什么目的,自己一介草民,又身无长物,若说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无非也就是得了罗铭宠爱这一点了。
罗铭刚刚平息乱党,此时正是要紧的时候,万一真有人用自己的父亲来逼迫威胁罗铭,那岂不是平白让他多了一重顾虑。
前思后想,流烟还是决定去胭脂院看看。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拖累罗铭,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都不能让这个人给罗铭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流烟重又将目光移了过去,看着眼前这个快二十年没有见过面的父亲。
他变了许多,满头乌发已经花白,脸上皱纹堆累,双目也变得混浊,过去那个总是瞪着眼骂他的父亲,早已变成一个垂暮老者。
那老汉也正打量流烟,眯着眼看了半晌,试探的问了一声:“你是柠哥儿?”
流烟沉默许久,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老汉更加欢喜,两步走上前来,围着流烟来回看了两遍,笑道:“是,是柠哥儿,你都长得这般大了。”
流烟心里更加难受,那疼痛像辗子一样挤压着胸口。
他望了一眼谢老汉身后的妇人和孩子,轻笑道:“父亲终于能续娶一房妻子,流烟总算是有了点用处。”
谢老汉脸上一红,当年他就是拿卖流烟的钱娶了一户贫家女子为妻,还置了几亩薄田。
如今又生了一子一女,日子虽不宽裕,却也能吃饱肚子,比过去是强得多了。
“这,这个,爹当年也是没法子,没法子不是……不然谁想卖儿卖女的过日子。”
流烟摇了摇头,轻叹道:“我并没怪你。”
谢老汉脸上立刻露出喜色,搓了搓手,咳了一声,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拉着流烟的手,谢老汉亲热的拽着,又说道:“爹听那位张官人说了,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好极了,吃喝不愁,还使奴唤婢,大户人家的公子都跟不上呢。
这不,爹的日子艰难,这些年也没敢见你。”
拉扯了半天生计艰难,谢老汉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听说你如今在靖王千岁府上,还是王爷跟前说得上话的人?哎哟,这可真是天大的福分,王爷哟,那也是一般人能见的?可我儿子竟是王爷跟前的人,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爹听了高兴得一夜都没合眼,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
流烟冷冷听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父亲是跟张桥一起来的,张桥是大皇子的亲随,是他手下第一可用之人,若说他只是带着父亲来跟自己叙旧,这里面没有半点蹊跷,又有谁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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