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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春雨又提及姑太太这个出嫁女,为何一直赖在侯府娘家不走。
——她夫家被抄家了么。
素锦在此时插嘴,“姑太太家的大人犯了什么罪?”
春雨就道,“那事儿你们应该听说过。
姑娘是徽州来的吧?”
她如今伺候的桑姑娘,和三夫人是嫡亲的表姐妹。
听说桑姑娘自幼在舅舅家长大,那也就是说。
桑姑娘也是徽州人。
而姑太太,之前嫁去了灵州。
灵州和徽州是紧邻的两个州府,且两个州府中有同一条灵徽河穿境而过。
春雨继续说,“姑太太的公爹,早先是江南的河道总督。”
河道总督负责所辖区域所有河道的疏浚、修防、漕粮催攒、河道管理、治安巡防等事务。
结果姑太太的公爹好大一贪官,朝廷拨下去的用于水利上的银子,他独吞了一半以上。
其余剩下的银子,过了一层层手,最后实际用到河道上的,不足本来的十分之一。
听说好些河道都是用米糠修建的,没有黏土、水泥,那河道如何防汛?结果一场暴雨直接溃堤,淹了两岸万亩土地不说,还造成百姓死伤数十万。
这么大伤亡事件,若按朝廷法律,把姑太太婆家全嫁抄斩都不为过。
却因王家早年随太祖打天下,满门儿孙几乎死绝,当今到底不忍让王家绝后,所以没收了王家所有非法所得,严令王家三代以内儿孙不许出仕,就这般将此事轻轻揭过。
春雨小声唏嘘着这件事,冬雪和素心俱都义愤填膺,只有素锦,心中一咯噔……
也就是此时,西厢房紧闭的房门陡然被人从里推开。
素锦赶紧起身跑过去,“姑娘。”
桑拧月却一把推开她,快步走到春雨面前,她面色惨白,浑身颤抖,身形摇摇欲坠。
几乎是硬撑着,咬着牙问春雨,“你说的这件事,发生在那一年?”
春雨几人都被桑拧月这副模样吓得不轻,素心到底从小跟着桑拧月,几乎在姑娘问出这个问题后,她刚才听到此事的熟悉感,重新从脑海中翻涌出来。
素心登时也看向春雨,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问,“春雨你好好想想,你说的这件事,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
春雨着实被吓坏了,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魔怔了。
她直觉自己说错了话,便支支吾吾的,不想再开口。
最后还是冬雪微思片刻后说,“姑太太是五年前带着王姑娘来的府里,当时我记得有婆子们闲磕牙说,原以为王家一落难姑太太就会回娘家,谁知道姑太太竟撑了快十年才回来。
这么算的话,溃堤那件事,大约发生在十四、五年前。”
十四、五年前。
更准确点说,是十四年前。
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灵徽河水位暴涨,堤坝在瞬间决堤。
滔天洪水蜂拥而出,淹没四周所有的良田人口,尸横遍野。
桑拧月身子一重,整个人直直往下坠。
她浑身都是虚汗,脸色白的跟死人没多少差别。
她虚弱的呼吸,整个人直直往后倒。
“姑娘!”
素心和素锦直接扑过来接住她,可她胸腔中在此刻填充了浓浓死气,这让她身沉体重,素心和素锦两人也没扶住她,她直直的落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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