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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很小心,这几年从不在他面前提半句和这旧事有关的事。
但方才,他实在太过惊讶,以至于忍不住起了个话头。
果然,李玄度沉默了下来,望了灯火片刻,道:“菩府的淑女,如今应该也不小了吧?我记得其父当年官居左中郎将,出使银月城罹难。
倘若没记错,应是宣宁38年,那时我年方十五,至今埋骨异域,未能得以归乡。”
他望了过来。
“既如此,你多送些钱去,全部给她吧,我们路上留够用便可。
她们想必生活艰难,这才来驿中做事……”
他仿佛想了起来,又示意叶霄稍等,从腰间摘下一面温润玉佩,又将肩上尚带着他体温的玄裘脱下,一并推在桌上。
“都拿去吧。
玄裘可作衣,玉佩叫她去郡城兑了,低于五百金,勿出。”
叶霄轻轻咳了一声,神色古怪。
“怎的了?你还不去?”
李玄度再次扬眉。
“方才驿丞送赏钱出去,属下看到了菩府的小淑女……”
他吞吞吐吐。
“便是……便是晚间在岗下与无赖少年一起的那小女郎。”
李玄度正端起桌上的一只茶盏在喝水,闻言一顿,突然放下茶盏,转脸咳嗽了起来,咳了好几下,方忍住,转回脸,皱起了眉。
“你确定?”
“是,没错,便是那小女郎。”
李玄度的眼前浮现出片刻前,那个装模作样打自己的情郎,又哭泣流泪博同情的小女郎。
似这种伎俩,哄哄叶霄还行,怎可能瞒得过他的一双眼?
其祖一代文宗,清正孤洁,其父胸怀大志,世间伟男,听说其母从前也是有名的京都才女。
他以为菩家淑女应当家学渊源,蕙质兰心。
怎么想的到,竟会是那样一个小女郎?!
李玄度又想起经过她身边时,她侧脸朝来,双手压面,看似拭泪,实则指缝微张,分明在偷窥自己,大约怕自己不肯放过她那个少年郎吧。
忍不住心里微微哼了一声。
聪明倒是蛮聪明,就是聪明太过,便成狡诈。
且竟和无赖少年厮混在了一起,深夜幽会,赠送信物,倘若不是叶霄当时踢动石子打断了他二人,只怕下来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来。
如此大胆,实是自甘堕落,无可救药。
李玄度摇了摇头。
可惜了,如此的出身,自己也白生了一副好皮肉。
不过,菩家淑女如何,与他也无大干系,毕竟他当年与菩家,也无多交情。
叶霄见主上的视线落在烛火上,半晌没有发声,脸色古怪,不知在想什么,等了片刻,望向桌上他方才推来的玉佩与玄裘,伸手去拿。
还没碰到,却听李玄度道:“放下罢!”
叶霄的手停在半空,看向他。
李玄度不紧不慢披回裘,收了玉佩,说:“送些钱便够了。
另外,赠她一句话,淑女静容,洁身自好。”
叶霄一顿,再次遵命,出屋后便照吩咐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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